第三十一章肉偿么

    喝了酒再加上一场耗费体力的情事，按理说，曹博士此刻应该很好入眠。但破天荒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合不上眼。
    有时候失眠对于曹博士这样的人是奢侈品，只有在遇到暂时无法解析的难题时，她才会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去思考。
    显然刚才车里齐魏的那句「我也喜欢你」，是她回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难题。
    不管是当初意见不合离开阿尔法，还是后来齐魏提出用身体交换实验室，她都没有丝毫犹豫，这些决定不需要她的脑细胞，惯性会帮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是这样拆解问题的：「我也喜欢你」的上下文是他们在谈论实验室的新晋研究员去留的问题，让齐魏开人的原因是那个男生对她表白，虽然是真心话大冒险，但显然触动了齐魏的某根神经。
    可，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介意呢？
    曹郁有点想不明白，他说的喜欢，是占有欲，还是……什么？以他俩目前的关系，吃醋这种行为实在显得有些多余。
    她没有体验过「吃醋」的感觉，自然也理解不了齐魏的举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我也喜欢你」。
    真是麻烦，单纯的肉体交易多好，曹郁搞不明白齐魏，有了情感就有了牵挂，就失去自由，像她父母亲那样纠缠半生也不会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还祸害不少无辜。
    何必。
    她叹着一口想不明白的气，渐渐意识模糊，睡了过去。
    身旁的男人自然没有睡过去，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看她辗转反侧，直至安静下来。他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把人纳入自己怀抱。
    *
    现世报来得很快。
    前一天曹郁还在为齐魏的吃醋大惑不解，这会儿看着餐厅里谈笑风生的叁个人，她只想立刻转身冲出餐厅。
    但是碍于今天约了想要挖角的重要候选人，只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瞟去齐魏和他妈妈还有禾白的那个餐桌。
    全程跟对方聊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却印象深刻几个不该看到的画面，什么禾白亲密地给齐魏递纸巾，他妈把烤鸡的两只大腿分给他们两个人，全程叁人都在笑，那笑脸她想忘记都难。
    匆匆结束了交谈回到俩人住的公寓，一片漆黑。也是，她离开时，那叁个人还在甜蜜地品尝着甜品。
    她没开灯，就在黑暗里坐着，不断地向自己提问。
    此刻到底什么心情？
    有点失落，有点酸涩。
    为什会这样？
    不知道。
    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不敢知道。
    她怕答案一出口，就可能不再是会跟科学研究过一辈子的曹博士，她的心智会被一个男人占据，她的情感有了牵挂，他们不能再维持单纯的肉体关系…
    这些预设，差点让她尖叫出声，这太可怕了，陷入情爱的曹博士，那还是曹博士吗？
    在她恐惧得浑身颤抖时，开锁的声音响起，连带着客厅的灯也被人打开。
    齐魏边脱着西装边走了进来。
    他没想着她能这么早回来，见人脸色惨白地坐在沙发上，慌忙走过去：“你怎么了？回来了也不开灯。”
    问得有点急迫，说完还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不想还没触到就被曹郁躲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两眼，只见姑娘低着头根本不看他。
    就当闹脾气吧，要人哄，齐魏这么想着，走去厨房冲了杯热茶给她。
    曹郁喝了一口茶，原本冰凉地指尖渐渐回温，看向坐在单人沙发里的齐魏，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阿尔法有考虑过在美国开分院吗？”
    没想到她今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工作，齐魏坐起瘫着的身体，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朝向她。
    “我今天去见了个候选人。”她清了清嗓子：“在国内招募高精尖的研究人才还是有些困难，无论是水平还是待遇跟美国还是有差距。”
    男人正了下神色，手指杵上太阳穴：“你的建议是？”
    “在美国开分院，越快越好。”
    “毕竟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谁先出成果谁就是赢家，毕竟第二名是捡不到钱的。”
    曹郁说得是大趋势，毕竟齐魏也不是傻子，投阿尔法一方面是为了曹郁这个人，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找集团新的盈利机会点，也就是为未来造血。
    “你们团队回头做详细的计划书，这个事情要报董事会。”
    曹郁喝完手里的茶水，应下了。
    全程虽然情绪有点低落，男人却没发现她其他的异样，只当是今天见了候选人，让她有了危机意识也有了工作上的小烦恼。
    他起身走过去揉了揉曹郁的头发，见她没躲，又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慰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剩下的有我呢。”
    “不过。”他正准备去洗澡，半路又折回来对她说：“这可是好大一笔钱，曹博士这回可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来换。”
    “嗯。”
    不就是肉偿么，也不会再还几次了。等批复下来，她去了美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齐魏这边还完全不知道曹博士心里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