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翟丰收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了生母，并早于所有人第一个知道了生母患了癌症。翟丰收对生母没什么感情，即便有也是恨。这个人在翟丰收出生后第一次扔下他，又在孤儿院找到翟丰收后，仅抚养了三年就又第二次卖了他。仅有的三年时光，母亲也是缺失的，翟丰收独自住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但母亲却不在这里，最多也只是三两个月见一次。母亲偶尔会带些生活必需品，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翟丰收听话。
    零零总总的，翟丰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感情，不恶语相向已是最大的修养，但翟丰收自诩没什么修养。
    翟丰收说：“我需要跟您的家属聊一下。”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翟丰收没有把这个噩耗直接告诉生母。
    “是...是情况很不好吗？”他母亲被吓得脸色惨白。
    “不是很乐观。”显然翟丰收的人道主义精神很微薄，“具体的情况我需要先跟您家属聊一聊。”
    生母说：“家...家属，你不就是我家属？！”
    翟丰收耸了耸肩：“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您跟我很熟吗？我的确失忆过。”
    “翟丰收你在装什么？搞什么鬼！”妇人的表情瞬间狠戾了起来。
    翟丰收笑的很淡：“搞鬼？！你现在这个情况，还用得着我搞什么？”
    “你根本没有失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你妈！”生母嘶吼着。
    翟丰收不明白她妈为什么这样激动，即使是一个不爱的儿子，难到活着不也比死了更好么。可翟丰收他妈却是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翟丰收即使用世间最薄凉角度去想也是想不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翟丰收的下一个患者还在候诊，他并不想在医院闹的鸡飞狗跳。
    “你是回来报仇的是不是。”妇人后退了两步，狐疑的看着翟丰收，她离开时有些慌乱，甚至落下了一张彩超报告。
    当天下班翟丰收没有先回程渊的老宅，而是自己绕了很远的路去一家女儿很喜欢的西点店打算给她买些糕点，也给程辞买些无麸的小零食。说来也巧，西点店对面是一家咖啡厅。翟丰收下车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咖啡厅里面的两个人他恰好都认识，是上午刚见过的生母和翎翎。
    两个本应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坐在一起？翟丰收千头万绪的，却一时理不出所以然来。翟丰收一直躲在隔壁的西点屋，点了一杯甜到发腻他却很喜欢的香芋奶昔，之后便静静地等。一直等到生母先出来，翟丰收远远瞧着，生母搭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又过了约莫半小时，翟丰收看到程渊的车停在了咖啡厅门口。
    翟丰收提着给孩子们带的点心，出了西点屋的门，过了一段仅有三五米的斑马线，之后便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翟丰收！”是程渊，他喊道。
    翟丰收转身看到程渊和翎翎，装作诧异的样子，“好巧！”
    程渊挣开翎翎的伸来的手臂，长腿一迈两三步的样子就走到了翟丰收面前，“他们说把你跟丢了。”程渊去拉翟丰收的手臂，“跟我回家。”
    翟丰收倒也没反驳，就着程渊的步子，走到了车前。翎翎自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翟丰收，笑容仪态都有着说不出的不自然。
    翎翎就这么站在副驾的门旁，等着程渊给他开门，气氛有些诡异。程渊自是察觉出来了，这种时候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而且这碗水本身就不是平的。
    “翎翎。”程渊拉开后面的车，护着翎翎的头，这是程渊一直以来的习惯，即使不和翎翎结婚，那这个人也是他一辈子的亲人。
    翎翎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整个人僵硬着，已然笑不出来，至少在翟丰收也在的时候，他知道副驾不再有他的位置。
    翟丰收见翎翎到后排落坐，他自己也紧跟着要钻了进去。
    “诶？”程渊有些愕然，“你坐这来！”程渊这些时日在翟丰收面前装惯了，眼下看他没坐到副驾心里发堵，口气中带着命令。
    翟丰收眼波一挑，轻柔的‘嗯’了一声。这一声酥掉了程渊半个身子，多年不动的腺体，以为早已石化的腺体，传来了酥麻酥麻的感觉。这感觉从后颈直接传到了后脑，瞬间整个头皮都发着麻。兴奋、慌乱、甜腻一股脑的把程渊击中。程渊连怎么回到驾驶位都不记得了，开窍的腺体让他兴奋的发晕。
    车里的三个人，怀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思。
    “季先生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这里离您的医院很远吧。”翎翎先坐不住了。
    翟丰收不回他，反问道：“翎先生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我哥安排人手的时候，从不避我。”翎翎故意拉近和程渊的关系。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翟丰收通过后视镜去看翎翎，恰巧翎翎也在看他，猝不及防的一个对视，翎翎先别开了目光，翟丰收知道翎翎乱了。
    “翎翎是我从小养大的，感情自然好。就是兄弟，很纯粹。”程渊缓过劲儿来，插嘴解释。
    “真羡慕你们这种兄弟情，我一直以来也希望自己有个哥哥的。”翟丰收意有所指。
    程渊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你哥哥的。”
    翟丰收没回看程渊，说：“哥哥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呢。”翟丰收回过头，去看后排的翎翎，直视着翎翎的眼睛：“是吧？”
    “嗯。”翎翎翘起一侧的嘴角，无声冷笑了一下。翎翎回过了神，恢复了镇定。
    “做哥哥也没什么特别的，做别的更好。”程渊没察觉那两人在暗中较劲，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翟丰收觉得程渊七年不见，智商断崖式下滑，懒得理他。“翎先生怎么来这边了。”翟丰收转移话题。
    “我来做一身新西装。”翎翎回他。
    “这里有间老铺子，我和翎翎的衣服一直是在这里做，好多年了。”程渊郑重的说，“以后我也带你来。”
    翟丰收想若不是哥哥认错了人，这家店的西装应该是早就穿在他身上的。可...可是，一定是哥哥认错了人吗？如果都是翎翎策划好的呢？翎翎认识他的生母，翎翎和他的血型完全一致，翎翎的腺体养在他的身体里的时候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透过层层的乱麻，钻进了翟丰收的脑子里，他和翎翎是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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