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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这聪明的小人一下子便是明白了,自己这皇阿玛是不帮自己了,当下便是哼了一声,跑的远远朝自己的阿玛额娘作了个鬼脸,朝着自己的哥哥跑去了。
    “你便惯着她吧,若是日后嫁了人,还……”富察容音若有所思的望着不远处嬉闹的孩子道。
    弘历一把将人揽在自己怀里,让她的头好靠在自己的肩上,稍稍舒适些,下巴蹭着她的额间,“你我的孩子,自当是要宠……”说着便是慈父般的将自己的手抚在富察容音的肚子上,“朕有时候都想,这一晃眼都过去这么些年,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着实让朕有些感慨啊……”
    “是啊,皇上这都是要做皇爷爷的人……”富察容音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道了句。
    这让弘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朕还是期待这个孩子……”弘历这人吧,偶尔会犯个抽感怀下过去,然更多的骨子里还是有着那种不愿服输的劲头,他可不愿承认自己老了,更何况这爱新觉罗家族偏心眼是传统,那心眼一旦偏了,那是怎么也拉不回来了,永璜本也不是在他怀里嬉闹着长大的孩子,更不是他满怀期待的嫡子,最为重要的是他不是自己所爱之人所生的,所以注定了他这凄苦的一生。
    “皇上,大阿哥这年岁也不小了,马上又要做阿玛,皇上是不是也该让他出宫立府……”她的眼下之意是想让弘历尽快为这些长成的孩子分封,好让永链减少点存在感。
    可这在弘历听来,那便是这后宫又有人在兴风作浪为难自己的皇后了,哪有上敢着替别家孩子请封威胁自己儿子地位的,虽然这该封的永璜也是他亲儿子,但就是架不住人家偏心啊,纵然心中不爽,面上却是不露,“这等子闲事容后再议吧……”当下便是对永璜心生芥蒂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我哥哥打下来的……”这边还未等富察容音同弘历二人争执出个什么来,那边厢便是传来了和敬的声音,再看一帮人围着推推嚷嚷,弘历当下便是觉得不妙,打算前去看看,富察容音亦是挺着肚子非要跟着一起,弘历纵使眼有不愿,心有担忧,亦是从了她。
    “和敬纵使你是公主,我亦是你大哥,皇后便是教你如此规矩吗……”永璜这居高临下的声音传入弘历耳中,是倍感刺耳,富察容音却是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满了。
    这还没等和敬说些啥呢,永链已经朝着色布腾巴勒珠尔使了个眼色,两人及有默契的挥起拳头朝着永璜左右脸挥了过去,一把将人打到在地上,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混账东西……你们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双拳难敌四手的永璜,当下便是恼了,大吼着,“仗势欺人……”这三人都凤子龙孙,旁边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富察容音正欲让人阻止,弘历却是阻止了她,毕竟自己儿子眼下还没落下风呢,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刚刚还互相厮打的三人,突然内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40章
    “畜牲啊,这是你亲弟弟,你怎下得了如此之手……”弘历一脚朝那跪着的永璜踹了过去,踹的他是连连倒地,似是不解气又朝着永璋踢了过去,“纯贵妃便是如此教导你们,毫无尊卑吗……这皇后是你们什么人,那是朕的妻子,是你们的皇额娘,是容得尔等放肆议论的吗”
    怒不可遏的弘历,一腔子的怒火更是怎么发泄都发泄不完,只见那一身伤的永璜,被弘历踹得喉间一股腥红的血想要喷涌而出,却是被他死死的咽了回去,紧紧的拽住胸前的衣服,似有满腔的悲愤却是不愿流露出来,他生来占着长子的名义,却从未得到过弘历的垂青,哪怕他是弘历的第一子,可彼时的弘历自己都还是个没成熟的人,谈何称得上一个称职父亲,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这个天家愿意承认的第一子,年少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很忙很忙的英雄,他要为全天下的子民而负责,自己的额娘,从来都不愿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他,只是一直叮嘱他要争气,他是他的长子,直到永琏的出生,慢慢的他才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相反他很称职,只是他所有的关怀暖意都给了那个人生的孩子罢了,单单是那雍正钦赐的名字里面所含的意义,便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由来他的眼里便只有他的嫡子嫡女,那么他这个空占着长的长子,又算得了什么,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年自己额娘病逝的时候,这位所谓父亲眼里的冷漠,只是那么一句草草的葬了吧,甚至于都不曾来看过他额娘最后一眼,更不曾安抚过彼时还是个孩子的自己,便把他丢给了纯贵妃,只是因为她的额娘不曾入得皇后的眼,得罪了皇后,同样是天子骄子,为何生来便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今日之事,难道便是他的错,狩猎场上勇者胜,纵使这雕是永琏所射,可他射下来之时,那雕并未死绝,自己补了一箭又当如何,他便是见不惯那在场上的恭维之语,非要与他争个高低,同样场上,自己的身份地位已是不如他,虽论论祖宗家法,子以母贵,可自己也是他的哥哥,身为哥哥教育弟弟两句又当如何,还有那和敬,屡次眼里没有自己,出门之前,他可是听得了这朝堂内外议论纷纷,自己身为皇长子,至今没有任何爵位,更不曾在朝廷谋得半点职位,自己又是马上要当阿玛的人,他是弘历的儿子,骨子那种不服屈的天性,怎受的了如此闲言闲语,特别是纯贵妃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种同情无奈,他去请安之时,那些个妃嫔的议论之色,他不能忍。不过是想着此次狩猎,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而他更想的不过是想让弘历多看他一眼罢了,却没想到,明明是和敬出口顶撞在先,永琏二人先动手在先,眼看自己落了下风,永璋不过上来帮了一把,不知怎么地,永琏便是忽然昏倒在地,这一幕恰好被帝后二人所看见,便都成了他的错了。
    弘历当下便是恼意上头,二话不说便是给了他一巴掌,斥责他;弘历揍得越恼怒,永璜便是越心凉,咬着牙愣是一句也不求饶,而那永璋更是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一个劲哭喊着,“皇阿玛,饶命,皇阿玛,饶命啊……”
    “枉皇后还一心为尔等求赏,孽子此等狼子野心,决不可担宗庙之重。”弘历是越骂越起劲,永璜乍一听是在也抑制不住心中徜徉的悲愤,那被弘历踹得隐隐作痛的胸口,嘴角终是留下了一丝不可见的血迹,弘历此等无疑是直接断了他们二人的所有的念想,这一生他们的前程终究只能黯淡无光了。
    “咳……咳……”外殿的风起云涌始终没有惊起内殿的一丝涟漪,直到缓缓醒来的永琏,慢慢的睁开了眼,便是看到自己的额娘挺着个肚子,憔悴的守在一边,自己的妹妹看见自己醒来,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的眼泪,蹭到他的手上,“哥哥,哥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要那大雕了,我要哥哥……”这么多年了,两兄妹倒是斗嘴斗习惯性了,永琏宠着自己这妹妹也宠的习惯了,是以事事也都习惯让着她,却没想到能让她如此伤心,可见自己对于她的重要性,“哥哥没事,再哭都成小花猫了,色布腾巴勒珠尔呢? ”永链伸出手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替她拭去眼角的眼泪,“他没事吧……”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永链对于当天如何发生此事也是处于懵的状态,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便是人事不知了,故而一醒来之后反而担忧起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了。
    “额娘让他回去养伤了。”和敬哭的一抽一抽的,富察容音上前摸了摸她的发髻,“守了你哥哥一夜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额娘在呢……”
    “额娘……”和敬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面露担忧。
    “去吧,没事的……”富察容音好不容易安抚着把和敬给送走,瞅了瞅那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永链,不问对错亦不问因果,只是递过去了一杯水,“额娘的永链长大了,有些事额娘必是不能瞒着你的,额娘只问你,此事你想如何处理?”
    永琏有些诧异的望着如此淡定的额娘,如果不是抛去富察容音因为熬夜的黑眼圈,他必定觉得眼前的人太过不食人间烟火了,好似一下子便是会离自己远去,“额娘,是说大哥吗?”回过神来的永链,亦是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富察容音。
    “额娘不想问,额娘只知永链是额娘的孩子,额娘的孩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一根指头……”富察容音眼里是满满的淡漠之意,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自己愧疚了一生的孩子,自己重来一生好不容易冒着这所有的祖宗立法的压力,利用了重生的优势,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明刀暗枪,将原本早逝的永链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却还是没能料到这令她担忧的兄弟阋墙还是不可避免,既然不能,她却是不介意牺牲别人的,毕竟她的准则就是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来犯,她必十倍奉还。天知道,当她看见永链倒在那里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慌,有多怕,前世那无能为力的一幕瞬间便是冲上了她的脑门,故而没有多想,她上前便是给了永璜一巴掌,众人只知弘历当场便是斥责打了永璜永璋,却是没有想到那倒是之后的事,恰恰是弘历的举动掩饰过了她那一幕。当她得知太医所言,永链这突然晕厥是因为被人下了曼陀罗时,这味药无色无味,富察容音因着前世之事,隔三差五便会为他送去药膳等调养身体的,而下药之人下的及其有分量,是慢慢在蚕食着他的身体,若不是这突然的一幕,导致他血气上涌,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怕是回天乏力了,闻言富察容音第一次眼里露出了杀意,没想到她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尽管种种疑云指向了那已经贵为王妃的尔晴,可她总觉得这中间必是有着什么,她可不信会是如此简单。
    “我已经夺了纯贵妃的贵妃头衔,将她降为嫔了……”富察容音冷淡的道,她一日查不清此事,必是有人要为此事来负责,既然源起如此,那么纯贵妃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额娘,这样不好……”永链有些不赞成的望着富察容音道,他可不愿自己的额娘背上这些恶名。
    对此,富察容音到是显得不是很在乎,既然大家都不想好过,那便都别想好过了。太医说尽管发现的及时,可这身子毕竟是伤了,若是不能养好,只怕……太医那没说出的话语,却是成了富察容音久久不能逝去的梦魇。
    “朕看皇后说的没什么错,到是便宜这苏氏了,教出此等不肖之子。”弘历不知何时进来了,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永链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赶紧把有些虚的富察容音给扶了起来,两人到是极有默契的不愿告诉永链,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好言安抚,“永链既是无事了,便赶紧回去休息了,你这都守了一夜了,若是这小的再出了什么事,可叫朕如何是好啊?”弘历有些疲惫的道,他何尝不是守了一夜呢。
    “皇上,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富察容音满是冷漠的望着他,这永链已经长大了,弘历越是百般盛宠,他便越是危险,谁能知道这份盛宠能维持多久呢。
    弘历这明知富察容音是当真生气了,可他又能如何,当他得知此事他又何尝不是震怒,可这事毕竟牵涉后宫,后宫前朝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若当真要查,亦不是如此简单之事,更何况因着这和亲之事,他当时为了安抚太后,将六阿哥抱养在了寿康宫,这一下子把纯贵妃,大阿哥,三阿哥都处理,他已然对太后那里难以交代,若当真在查下去……“朕必定给永链一个交代。”他亦只能如此回道。
    “臣妾在此谢过皇上……”富察容音规矩朝他行了一礼,先是傅恒,后是永链,这泥人亦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她。
    嘱咐了永链几句,弘历便是扶着富察容音往长春宫行去了,“朕既日便让永璜永璋出宫……”他还是想要安了她的心。
    第41章
    “皇上,现今雨旱无时,灾荒之年,百姓丰收无望,湖广、福建、江南、江西等地抢粮之事,时时发生,若是稍有差池,极有可能演变成更大的饥民动乱,此等情况,皇上还要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而至天下万民于不顾,至祖宗家法于不顾啊,臣请皇上三思啊。”杭世骏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道,一副若是今日弘历不同意,便是要死谏在当场的模样。
    上首的弘历半倚在龙椅上,时不时的转动着自己手里的扳指,复又望了望那在下首一脸凝重,却是空气中都充斥着针锋相对的满汉群臣之首,鄂尔台,张廷玉。他登基第一日起,便下谕旨让鄂尔泰、张廷玉辅政,更将鄂、张二人封为伯爵。要知道,大清立朝至今,这种超出品级的爵位迄今为止也只是赏给有军功的大将。而他更是在为雍正服丧期满之后,将鄂尔泰和张廷玉二人任命为军机大臣,足可见他对他们的看重,只是这时过境迁,没想到他的尊重反倒是给了二人结党营私之势,朝中的满汉大臣大都以其二人马首是瞻,至他这个皇帝于何地。从一开始,他优渥对待老臣,也是借鉴了前朝之事,提防老臣的专政,防治这些老臣结党制衡自己,想着从内里分化之,却是没有想到,今日之事,不过是他探出的一个风声,借着这大旱,连月不降雨,打着上天的警示,让这帮大臣进谏补过。从那鄂尔泰、张廷玉的不动声色,高坐上首的弘历便是看出来了这二人是深知这枪打出头鸟,昔日暗搓搓较劲的两个人一下子便是沉默不语,反倒是这御史愣头青杭世骏跳了出来,在这里借着年前的上元佳节说事,今年上元佳节他以祈福为由,违背祖宗家法,不予前去圆明园举行各项祭祀之事,反倒是在紫禁城里举行典礼祭祀活动、筵宴宗室王公大臣等事,最为重要的事,这些事情本应有着皇后同皇上一起,可当时皇后愣是没有露面,当时便是引起了各路的流言蜚语,指责皇后之声络绎不绝,却愣是被弘历一力全都承担了下来,当然这事后还有太后的问责之事。这一切虽是打着祈福名义,可谁又能不知这根本就是这位帝王的私心在作祟,不愿自己未成生的孩子和皇后,经受车马劳苦,而做出的决定,他对这个孩子有着太大的期待,而且皇后的年纪已经不小,太医的话语言犹在耳,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冒险,故而才在那关键时刻做出了此等有违先例之事,后来这也成了大清立朝百年唯一一次异类上元节。
    弘历这个人御下本就宽松,更多的时候更是以礼相待居多,不像他的皇阿玛,苛责臣工,可这骨子的天性却是一脉相承的,他的包容,前提是你不能触了他的逆鳞,而现下吗,光看他用那阴森的眼神盯着那身子微微发抖的杭世骏便是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缓缓的从上首起身,走到杭世骏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却是微微扯起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微笑,对他道了句,“杭大人,这是指责朕在因私废公,还是想指责朕的皇后不识大体,不配为后……嗯”
    尽管弘历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强魄的气势好似泰山一般压在了他的头上,杭世骏却还是直直的仰起头,盯着他道,“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还望皇上三思,此等之事可一不可无,皇上是万民的皇上,绝不是皇后一人的皇上,此等先例怎可一开再开,不过一场千秋节,怎可如此劳民伤财。”
    “那杭大人是今日所行之事,不知是为朕的那位妃嫔亦或是皇子所奏啊?”弘历似是被激有些恼怒了,这帮子人心里怀揣的是什么,他又岂会不知,这阿哥们一个个年岁渐长,党同伐异之事便是慢慢铺开在了字面上,这永琏之事他还不曾找过这帮子人算账,这帮子人倒还是凑上来了,皇后千秋还远着呢,他不过朝堂之上,提了那么一句,便是惹来了杭世骏以死相谏。身为帝王,雍正留下来的粘竿处从来就不是个摆设,有些东西只是取决于他想不想追究罢了,他焉能不知杭世骏心中所想何事,这大阿哥三阿哥刚刚被自己斥责几日,贬斥出宫,这帮子臣工就冒了出来,不就因着永瑢当年被太后抚养,而这苏氏与杭氏同为世交,想替他们出头,他这会子正愁没法子给自己的皇后一个交代呢,当下便是不顾这杭世骏的谏言,冷着脸对这帮臣工道:“朕年少登基,无论满汉皆为一家,皆为我大清重臣……还望尔等尽心为国谋事,勿存私心……”抚又朝着这眼前的人一个个盯了一遍,这才回到上首,继续道,“传朕旨意,今日杭世骏怀私妄奏,着刑部议处,四阿哥出继履亲王为孙,六阿哥永瑢即日起出继慎靖郡王为嗣。”弘历说的是波澜不惊,底下的人却是被他这一行惊掉了下巴,或许这便是他给富察容音的交代,朕为你可舍天下。
    弘历这一言无意惊起了波涛巨浪,这大阿哥三阿哥早前刚被训斥过,不可继宗庙,这四阿哥六阿哥又被他过继出去,这无疑是断了这几个阿哥的心,彻底为永琏扫平障碍啊,这底下的臣工无不是议论纷纷,惊讶不已,却又不敢言,毕竟弘历的强势始终非同一般。
    而那刚刚直言死谏的杭世骏一下子便是被惊呆倒地,这皇上为了皇后母子连自己的其他儿子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一个臣子。
    “尔等可有异议……”弘历压根不去瞅这些臣工,只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见他们无异议,不屑的轻哼了一句便是走了。
    “这,这,这,都给皇后送去……”好不容易在太和殿出了口闷气的弘历,换了身便服,便是在这今年新供上了的贡品里面,好生挑挑拣拣的一番,吩咐李玉赶紧往长春宫送去。
    又瞅了瞅了这不一般的八色贡品,眼前一亮,当下便是一扫疲惫,唤回了李玉,“等等,将这些都给皇后送去,罢了罢了,朕自己去一趟……”
    还未进入这长春宫,这风风火火的弘历便是听见内里的传出来的声响,“额娘,这东西太凉了,太医说了不能多食……”
    今年的夏季久旱无雨,太过炎热,弘历又担忧这车马劳顿,连避暑山庄这趟都省了,格外怕热的富察容音是倍感煎熬,这地窖里的冰块早早的便是被搬入了长春宫,愣是如此,富察容音都觉得浑身燥热不已,豆大的汗珠不时的从额头冒出,这不弘历为了让她稍稍舒适点,早早的便是嘱人将“冰鉴”送来了长春宫,内里藏得各地最先供上来的瓜果,特别是冰藕,更好一绝,将那莲藕洗净去皮,切薄片,入锅煮熟捞出,放入碗内,倒入没过藕片的西瓜挤出的汁水,并撒上少许白糖,这味道愣是富察容音难易忘怀,一日能饮多碗,甚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了,这起初是觉得高兴不已的弘历,富察容音终于不再怏怏的,时日久了,便又化为了担忧,这东西太过寒凉,太医言不能多食。这不,弘历还没想出法子怎么好让富察容音忌口,这和敬不知何时来长春宫尝过这么一次,便同她额娘一般爱上了,这不日日打着太医的名义,来长春宫同富察容音争上一争,好不有趣。
    富察容音被这和敬惹得也是无奈,毕竟这女儿是自己惯出来的,只好好声好气的,可怜兮兮的望着和敬,“安琪尔,这是你这弟弟馋了,不是额娘,你忍心饿到弟弟吗?”富察容音那语气要多可怜便是多可怜,看着这一口一口吃的贼欢快的和敬,朝着她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神,那在门外的弘历是觉得甜在心里,倍感有趣的躲在那里继续欣赏母女斗法,和敬上下打量了下富察容音,朝她吐了吐舌头,“额娘,我才不是皇阿玛,才不上你的当呢,太医说了不能多食,一日只能一碗,额娘刚才都饮了两碗了,今日决不能再吃了。”说着便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碗里残留的西瓜汁一饮而尽,满足的放下碗,伸手便是朝那“冰鉴”伸去,打算再来一碗。
    那在门外的弘历实在看不下去,笑着冒出来轻拍了拍和敬伸向“冰鉴”的小爪子,“臭丫头,又欺负你额娘是不是?”那眼里满满的宠溺之色,那似刚刚朝堂之上,盛气凌人的帝王。
    富察容音得意的靠在榻上,还补了一句,“我看着丫头就是功课少了,这日日跑这来蹭吃,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嘴角亦是挂着宠溺的笑容。
    对于自己的皇阿玛,和敬深感不能得罪自己的额娘,起身便是揽住了弘历的脖子,撒娇着道,“这不是宫中其他殿都惹的慌,连哥哥那里都热的慌,只要额娘这里最凉快了……”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朕一会儿就让李玉往你殿中还有永琏那里,都送个冰鉴去……”弘历转身点了点她的额头。复又拉着富察容音的小手,谄媚的笑道,“看看朕给带什么来了?”说着便是朝外间打了个响指,鱼跃而入的宫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波接一波,这两母女却好似司空见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有任何一副欣喜的表情,这让弘历觉得是格外的受伤,不死心的拉着她往桌上行去,兴致冲冲的道,“这个东西,你肯定喜欢……”说着便是打开了桌上的一个个食盒,“这是刚上供来的八色贡品,你看这是化州橘红 、皇妃贡柑、汉味九九鸭、鱼翅、京塘莲藕、锥栗、八宝豆豉、雪蛤膏,朕特意让御厨处理的赶忙便是送过来让你尝下……”弘历一下便是凑到富察容音献媚道,那眼神要多得意便是有得意。这含情脉脉的两人,让和敬格外受不了,在这大夏天都觉得一阵阵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一跺脚,便是朝着弘历道:“皇阿玛,偏心,哼……”
    “你这丫头,还和你额娘吃醋起来了,行了,朕回头让李玉再备一份送你那里去……”弘历无奈的瞅了瞅一旁的和敬。
    “你这功课还是太少了……”富察容音适当的补了一刀。识相的和敬赶忙便是脚底抹油,溜了,临了还不忘冲弘历道了句:“皇阿玛,这冰鉴里面的东西,要和额娘这里一模一样的……”
    “你就继续宠她吧,这孩子……”富察容音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腰便是坐了下去,弘历小心翼翼的舀起了一勺雪蛤膏递到她嘴边,“朕给你带了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我来了!!!
    第42章
    惊喜吗?富察容音看着眼前一脸沧桑站定在不远处的的人,微微抿动的嘴,似是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出,“你还知道回来啊?”从初见的惊喜到如今的恼怒,富察容音白了眼前的傅恒一眼,似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激动,似是云淡风轻,眼珠子上下一打转,趁着弘历一个不留神,便是将那冰鉴的装着冰藕的碗给端了出了,细细的品味着。
    对于自己姐姐这番行为,傅恒满脸写着无奈,他都做好了他姐姐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恼怒气氛,骂他打他的行为,他都能理解,就是理解不了自己姐姐压根无视自己,只顾眼前美食的行为,当下便觉得一阵委屈袭来,抄起一旁凳子,便是移到了富察容音面前,坐了下来,那动作之流畅迅速,吓得一旁的弘历好大一跳,还以为招来了刺客呢,抢过富察容音手里的碗,便是歪着脑袋凑到她眼前“姐姐,是我,我回来了……”傅恒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前,死死的盯着富察容音。
    富察容音倒是不恼,撑着自己的腰,缓缓起身,愣是不用正眼瞧他一下,“那个,皇上啊,你儿子他饿了,他今天想吃那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万年青酒炖燕子热锅、额思克森、鹿尾酱、羊乌叉、竹节卷小馒首、年年糕,哦,对了,还有那珐琅葵花盒小菜。”
    对于富察容音这种装不认识的行为,弘历直觉满头黑线,这是他儿子想吃的吗这明摆都是他这小舅子喜欢吃的啊。弘历还在发愣,富察容音已是脾气上来,捂着肚子轻道了句,“哎呦……”
    吓得弘历是赶紧上前,“怎么了,怎么了?”
    “都说外甥似舅,这还没出来呢,到是学的和他舅舅一般了,如此不听话,还踢我……”富察容音指桑骂槐的对着弘历道,见到傅恒回来,她应当是高兴欣喜的,她就是气不过这家伙的行为,有什么天大的事,她这个当姐姐的不能替他分忧吗,值得他如此一番行径。
    弘历这是深知富察容音有意要给傅恒个教训,只好无奈的冲傅恒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无力,这眼瞅着富察容音的脾气便是要朝着他来撒了,赶紧识趣的冲着一旁的李玉踹了脚,“没听到皇后说什么呢,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乾清宫总管是干腻歪了,还是怎么地?”
    “是,是,是,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跟着这两夫妻这么多年了,李玉这是胆识心魄都练出来了,无奈的告罪下去了。
    “我这庙小可容不小大将军……”富察容音有意无意的撇了撇一旁委屈的傅恒。
    弘历看着这傻乎乎只顾自己伤心的傅恒,当下便是踹了他一脚,一下把人从椅子上踹到了地上,富察容音见状,赶忙便是扔下手中的筷子,挺着大肚子便是要去扶傅恒,吓得傅恒一个跟斗赶紧起来,惹着疼痛,扶着她,龇牙咧嘴的道:“我没事,我没事……”
    富察容音却是紧张不已,再再三确认他无事之后,一下子便是将矛头对准了弘历,“皇上要逞威风,去你的乾清宫,来我这逞什么能,这是我弟弟,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对于富察容音这种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谁都不能欺负的行为,弘历这是百口莫辩的,他这好心好意想要帮这个傻乎乎的傅恒一把,怎么就把自己的皇后给得罪了,使劲朝傅恒努着嘴,示意这臭小子讲两句,傅恒这好不容易见他姐姐愿意搭理他,才不顾弘历的处境,四处张望就是不去瞧他,气的弘历是在心里大骂这个没有良心的,自己这怎么一下子就里外不是人了。
    “既然回来了,可曾回家见过阿玛额娘……”富察容音语重心长的道,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纵使恼也只是一阵,更何况这还有人要替自己弟弟出来受这个气,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恩,还没回呢,这一回来就被……”傅恒死命的吃着富察容音一个劲往他碗里夹的菜,嘟囔着,又好似想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赶忙放下了碗,瞅了眼那站立在一旁,用阴森森的眼神时不时的望着他,他可不敢讲,自己这一回来,前脚刚踏进城门,这皇上一道圣旨便是将他召到了宫中,当成惊喜送给他姐姐,可不知惹来多少艳羡的目光。当下便是转了个话题,“还是姐姐这里好,都是我爱吃的。”
    看着这两姐弟相亲相爱,弘历气的是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桌子吃食可是他准备的,他准备的,在心中无数次默念着,这是自己亲的妻子,亲的。
    “你这小馋猫,慢点吃,慢点吃……不够还有,这次回来就别再想那些事了,好好同阿玛恩额娘认个错,你这一走连个音信都没有,都不知阿玛额娘多担心……”富察容音叮嘱道。
    “姐姐,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傅恒有些委屈的低下头,他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做过又岂会不认账,当天出了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以死谢罪,可他真的没有做过,他不甘,亦不能让整个富察家族为他所连累,为此尽管心中不愿,他还是想皇上提出愿意娶尔晴为妻,却是没有想到被弘历一口拒绝了,反而是让他以驰援的名义,带着兵符连夜出京了。
    如今往事再提,他亦觉委屈在心头,却是坚定了不少,毕竟他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活着回来的,更为重要的是他遇到了自己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了,此番进宫他亦是想要同富察容音,讲讲情,毕竟富察家是个大家族,身份地位极度重要。
    “姐姐知道,过去了便是过去,左右你这姐夫不也都给你理干净了吗……”富察容音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弘历,弘历这是一直赔笑这点点头,见富察容音松了口,赶忙结束了自己的罚站生涯,主动凑了过去,“对对对,如你姐姐所言,一切皆有朕呢。”忙不迭便是往自己嘴里塞了口吃的。
    傅恒正欲同富察容音讲讲那女子的事,还不等他开口,弘历差点被噎死,脸都是被涨红了,赶忙开口阻止道:“今日也晚了,朕同傅恒还有些军事上要相商……”
    还没等富察容音讲些什么,一个起身便是圈住傅恒的脖子将他往外拖去。
    “你小子是忘了朕怎么说的了吗?你姐姐这还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了,你小子非的拿这档子事招她是吧,你个蠢小子……”一出长春宫,弘历便是松开了圈住傅恒的胳膊,一副不争气的模样盯着他道。
    “我姐姐才不是这样的,她一定会向着我的……”对于弘历这般不讲理的行径,傅恒是气的脸红脖子粗,便是要往长春宫回。
    弘历赶忙上前一把提溜起傅恒的后脖领子“小子,朕现在说不动你了是吧……”
    傅恒一个回身,便是挣脱了他的包围,弘历这是撸起袖子,两个人便是在长春宫宫外动起了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小可爱都要开学了,一定要认真学习哦,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抱抱你们!!!
    第43章
    “金川此战纵然是胜,可那依旧是险胜,更何况如今正值旱季,百姓食不果腹,皇上,更不应大肆庆祝,更何况此战为何如此……讷亲大人心中没数,眼下不应封赏,更应追责方为正理。” 汪由敦不满的朝着讷亲甩袖哼了一声。
    “臣认为此战故而有艰辛,终究是胜了,还应以安定军心为主……”允礼上前轻言了一句。
    “臣到是不怎么认为,此战先败全在于讷亲指挥无度,导致金川战事此前一筹莫展,若不是讷亲盛气凌人,又专横跋扈,致使张广泗不敢向其进谏,进而导致将相不和,使军心涣散。此后又不辨攻守之势,执意仿照金川筑碉建卡的拦截,进行以碉攻碉,怎会大败,若不是之后皇上圣明,让富察傅恒前去支援,怕是今日金川之战,胜的绝非我大清。”允袐朝弘历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
    反倒让在座的王公亲贵诧异不已,交头接耳,这傅恒一回来,这满京师便又开始盛传当初的往事,这中间真真假假的都有之,却是并不妨碍他们的那颗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这自从成了亲之后的允袐,是许久未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正当大伙都快遗忘了这号人物的时候,傅恒回来了,而且今日在座的王公亲贵,虽是弘历召来商议金川战事之后的赏罚及对讷亲处议一事的,心眼更多的却是藏着这允袐与傅恒今日如何相处,却是没有想到这允袐虽然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这字里行间却是句句都在贬斥讷亲,夸赞傅恒,倒让这些人诧异不已。
    这眼看允袐一出声,一帮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弘历是颇为不满的,佯装咳嗽了几句,“讷亲啊,在朕的记忆中,你的曾祖额亦都那可是咱大清的开国大将,为此更是被先祖恩封为一等公,你的祖父遏必隆更是当年皇玛法的辅政大臣之一;你的父亲尹德亦是领侍卫内大臣,朕予你信任,才会任你做这金川主帅,你便是以此等行迹报答于朕的吗?”弘历突然一拍桌子,似乎是想将此案定论了下来,避免在将傅恒给牵扯了进去,毕竟这家伙却是是从那金川之地领回了一个姑娘,这之前的那档子破事到现在都是若无若无的在传,他今日这场苦心安排,特地让允袐出席,便是想绝了这帮子人的闲言闲语,好予傅恒一波恩善,这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平郡王福彭却是跳了出来,“皇上,臣认为此战讷亲身为主帅,纵使有错,却也应当是功过相抵,毕竟此战最后是胜,反倒是富察傅恒,身为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署理川陕总督,经略军务,居然在战场之上带回一个身份不明之人,理当追责,更何况富察大人这名声本就……若不是皇后娘娘爱弟心切……。”
    弘历这是怕什么,他便是来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又扯上了他的皇后,而那讷亲听闻有人提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当下便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禀皇上,正是如此啊……若不是这富察大人仗着自己是皇后的……”额间豆大的汗滴一直在往下滴,骄愎和无能便是讷亲最大的错误,他这一路上下都是顺风顺水的他,年少有着家族的庇佑,年长又抱对大腿,与弘历一起长大,故而他一直是幸运,却又如此不幸,尊享荣华富贵太久了,他怕是忘了这上首的人既能给以不世之恩,也能杀他而立威。要知道他是个及其好面子之人,讷亲是他御极以来第一受恩之人,甚至于官拜至大学士,内廷行走名册更是在张廷玉之前,却是如此无用,令他脸面丢尽,更为重要的是在他放出风声之后,更是不懂圣心,反而极力往傅恒上面推卸责任,这已是令他极为不满了。
    弘历正欲将自己的雷霆之怒宣泄出来,一把将案上的茶杯拍落在地,“够了……”他的眉目之间尽是怒气,而令他更为生气的是傅恒这小子,一听到有人又拿起之前的事攻击他,还有他姐姐,当便是跪下要请罪,“给朕闭嘴……”弘历闭着眼头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平郡王这是在质疑朕的皇后,还是在质疑朕……”他波澜不惊的语气下面明显带着一丝阴冷冷的杀意了。
    “臣不敢,只是臣认为有些疑虑这富察大人必须要说清,不然这皇廷内外,于家国均有损,若是其身不正,又如何能立威百姓……”福彭丝毫无视弘历飙升的怒气值,板着字眼道,“这难道不是在场的王公亲族们想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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