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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2)

    这数量少也挺好,减轻了他们的排查范围,秦维面前这幢楼是他负责的最后一个了,查完它,自己就能完工交差了。
    十分钟前绑匪发了第二个爆料,说林想容,荣华生物二少爷的老婆,居然是智因生物某秘密部门的负责人。荣华生物出事后她就消失了,去因成疑。
    可以说绑匪的第一个爆料是个老料了,不少人都知道,没什么新鲜,但这第二个料就非比寻常了。
    听到这事他一个历经磨难的中年大叔都感到挺震惊,江荣华之前所说的商业间谍终于有依据了,并非彻头彻尾的污蔑。林想容长期以家庭主妇的身份示人,实际却在竞争对手那里,担任重要职位并提供了核心技术。
    一件踩着高压线随时可能被告的商业机密泄露,被智因生物这么一个操作,变成了完完全全合法合规的普通任职。
    真够精明的,他们不在乎什么光明磊落,只要实实在在的利益。
    秦维把才吸了一半的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里。面前这座现代建筑,是市区的一座艺术馆。只有9到15层是红色外立面,方邢所在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个距离之间。
    周围这些楼他的目光锁定在距离艺术馆只有二十米的一座公寓楼上。这公寓楼的10到16层刚好能看得艺术馆红色的外立面,年代比较久,零几年的楼,人员复杂,很容易塞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去。
    见过这个人吗?秦维拿了张方邢上新闻时的照片,在公寓楼的物业管理员眼前晃了晃。那六十多岁的大爷戴上老花镜,眼睛都快贴到照片上面。最后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说没印象了。
    你们这栋楼是住家的还是办公的?秦维问他。
    都有,都有。物管大爷擦了擦沾灰的老花镜,指着大厅的指示图说:1到10层是办公的,11到15层是宾馆,再上面就是人家自己住的咯。
    11到15是宾馆?秦维纳闷地扫视了一遍楼层指引图,为了图吉利,13,14楼是消失的,宾馆其实也久三层。
    那您这有入住的人工信息吗?
    啥玩意?大爷眼睛不太好,耳朵也有点背,凑过去一脸疑惑。
    宾馆的登记信息!老秦只好把声音放大个好几倍,证件放到大爷跟前,我们要查宾馆登记信息!
    登记信息啊。老头子恍然大悟,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这哪有,宾馆前台在11层,找他们要去。
    说完他又补充:不过这家宾馆啊,最近老奇怪了,好像来了些不该来的人。
    不该来的人?
    一听这话,秦维赶紧散给大爷一支烟,一屁股坐他旁边椅子上:什么不该来的人?
    昨天啊,来了两年轻人。大爷说:也不算特别年轻,反正比我年轻的都是年轻人,他们肯定比我年轻。以往啊,去那宾馆的都是一男一女,昨天居然来了两男的。
    看秦维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继续解释着:主要是其中有一个啊,不省人事,我怀疑,是被打劫绑架了。
    他们去了几层?
    十一层。大爷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赶紧上去,救人要紧。
    第75章
    十一层, 1105房门口。
    宾馆老板紧张兮兮地站在旁边, 这间房只登记了一个人的姓名, 但老板声称里面确实有两人, 如果有问题, 肯定是这房间。
    秦维摆了摆手,从老板手里拿过钥匙。留了三个人守在门外,他带着另一个警察,打开门后迅速冲了进去。
    一阵混乱之后老秦把一个刚睁开眼一脸迷茫的男人摁在了床上。他仔细看了一下五官,这人长得不像方邢,说不定是绑架方邢的人。
    这男人上身赤膊,看着四十岁左右, 发际线有点高长相很油腻。看见老秦冲过来的瞬间, 他脸上的迷茫瞬间转化成惊恐, 挣扎着想从被子里爬出来。
    他那只白花花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 还没碰到秦维的头发, 手腕就被冰冷的手铐铐住,瞬间愣在那动都不敢动。
    叫什么?
    阿,阿文。哆哆嗦嗦地回答。
    问你户口本上的名!
    房间里一片混乱,宾馆老板探了个脑袋进来想看看什么情况, 只听卫生间传来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出来, 上身没穿衣服,睁大眼睛也是一脸迷茫。
    妈的怎么一屋子的男人?自称阿文的中年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年轻小伙,又看看秦维, 下一秒就开始跪地求饶。
    我,我犯啥事了警官?
    你说呢?秦维扫视了整个房间,在床底下找着了一双高跟鞋,桌子上有双吊带袜。他皱着眉把那黑色袜子拿到阿文面前,甩了甩问:这你的?
    哎哟怎么会是我
    是我的,我的。站秦维身后同样被控制住的年轻人闷闷地说:昨晚我用了的。
    那一瞬间秦维拿着吊带袜的手一抖,迅速扔在了地上。他有些尴尬地低头瞅了眼地板,然后怒目而视指着两人:你俩挺会玩啊?
    秃了半个头的阿文看了眼离自己挺远的年轻人,立刻从床上蹦下来,两眼充血青筋暴起,戴着手铐一头冲上去:你你你谁啊你,昨天老子喝多了,你他妈把我怎么了?
    你把我怎么了?把我怎么了?阿文重复着这句话,看样子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在阿文哭天抢地的质问中秦维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个电话,等民警来了之后指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秃头中年人说:这人你们处理一下吧,看是□□还是打架斗殴?
    咋就□□了?派出所民警看着一屋子的大老爷们,纳闷地问。
    这人昨天喝高了,从夜店带了个姑娘和小伙子走,结果人姑娘中途跑了,小伙子留下来睡了一觉。
    他自己咋说啊?
    他自己说跟那姑娘,那年轻人又说这文哥喝高了,其实是跟他滚了床单。
    秦维抽了口烟继续说:把那姑娘找回来,看看他到底跟谁乱搞了。
    跟女的乱搞就是□□,跟男的那位就算是打架斗殴吧,直接放了也行,看他那羞愧得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是真跟男的了,估计打算直接从窗户那跳下去吧。
    酒喝多了误事啊。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这一折腾,又过去了一个来小时。本以为能找着绑架方邢的人,结果抓了个疑似□□,这落差有点大啊。不过他的排查工作已经结束了,他跟其他人通了下电话,说是也没找到方邢所说的红色建筑,更没找着方邢本人,都还在继续走访呢。
    秦维把烟蒂丢进垃圾桶里,用力拍了下宾馆老板的后背,把那老板吓得半死,眼泪鼻涕一起流出,说着以后一定好好整顿不能为这些违法犯罪人员提供罪恶的温床。
    秦维点点头,挥了下手准备回去。方邢被绑架的事还没个眉目,也就懒得去为难别人。
    他刚走出大楼没多久,就接到电话让他赶紧去医院,说顾队他们找到了方邢的司机,已经送急诊科去了。
    顾云风他们在废车处理厂附近的一个废弃平房里找到了虚弱无助的司机。
    司机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找到他的时候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捆着,身体和一根柱子绑一起,动也动不了,又没个人给他送饭送水,基本处于虚脱状态。
    好在他本身身体素质不错,送到医院后挂了水,没多久就清醒过来,躺在病床上睁开眼,能慢慢说几句话出来。
    绑匪已经放了两个消息出来,都发在本地论坛上。顾云风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刷着网页,嘲讽的语气说:幸运的是,ip地址在大洋彼岸的山谷里,他要是弄个逼真的地址,我们还得白跑一趟。
    他侧身看向坐在旁边的许乘月,他穿着一件修身衬衣,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很疲惫。双手捂着整张脸,只隐约看到长长的睫毛。他们之间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俨然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在想什么呢?
    他觉得许乘月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从他第一天认识许乘月开始,就觉得这个年轻有为的教授虽然智商卓越,思维却简单直接的一塌糊涂。
    许乘月做事虽有分寸,但和平常人还是有点差异。他会不管不顾直接带着箱子搬到自己家里,也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自己恋爱了的宣言。
    可此时此刻他低着头隐藏着所有表情,逆光的阴影重突然多了许多令人看不懂的东西。
    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自己的住所?为什么想从刑侦队辞职?
    所有的转变好像就发生在短短一两天里,让顾云风措手不及。
    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曝出第三个消息了。顾云风笑了下,他那笑带着些冷冽,和平时的温和大不一样。
    我挺想知道他打算曝些什么。他接着说:绑匪声称林想容一直在智因生物担任要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到了你。
    他伸手拿开许乘月遮住脸的双手,握住双手,目光坚定地直视他的眼眸:那天你去跟踪邱露,又说你见到了江家灭门案的另一个凶手,所以凶手真的是邱露吗?
    邱露去了哪里?她发现你了对吗?
    顾云风温暖的手贴着他的指腹,那受过伤的掌心有些粗糙。他其实很后悔让许乘月一个人去,如果有第二个人,说不定他能及时赶过去,再不济,也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许乘月的指尖,后来又渐渐松开。
    等了几分钟,发现许乘月一直没有说话,顾云风只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要是不想说也
    顾云风。沉默很久的许乘月突然打断他的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向远处六棱形玻璃窗外被分割的天空,又把视线移回到顾云风的脸上。
    能不能跟我讲一下,失去是什么感觉?
    啊?他愣了下,心想许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但还是立刻组织好语言,一本正经的跟他说:失去的感觉就是就是心里缺了一块?
    说着他指着心脏的位置,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心脏开始塌陷,血流放慢,肾上腺激素却持续走高。欸你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
    他发现许乘月的眼里有一瞬间的空洞与失落。几秒后这种失落渐渐地从他眼中消散,随后变成深不见底的恐慌。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失去的感觉。许乘月说。
    可我现在觉得,我很快要失去一切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而是从天而降,硬生生地砸到他头上。
    许乘月伸出双手,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他家里其实有一架生了灰的钢琴,放在卧室从未弹起过。他猜测曾经的许乘月是会弹钢琴的,但到了他这,这项技能没被写进芯片的程序里,就自然而然地丧失了。
    他没有体会到这种失去的痛苦,因为这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可他有的这些记忆呢?他和顾云风在一起的记忆,他奔波于工作时的记忆。甚至是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份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些他都有记忆的啊!
    假如失去了这一切,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巨大的绝望侵袭而来,恐惧从眼底延申到脸上。
    他下意识地看着顾云风,露出求救一般的神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服务铃响了一波又一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走过。就连窗外的太阳也渐渐黯淡。
    顾云风伸出手掐了下他的脸:不会啊。
    你怎么会失去一切呢,就算失去很多东西,至少不会失去我。
    顾云风思考了好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是在学校受谁气了么?大不了不教书了,在刑侦队我罩着你啊。接着冲他眨了眨眼,毫不谦逊地说:不失去我,就不会丢掉工作,就不会失去生活,就不会失去自我。
    最后你会发现,根本没失去任何东西。
    这一刻他逆光中的脸显得特别温柔,眼神坚定,嘴角向上,一字一句地跟许乘月说着:看吧,我就是这么重要。我是启明星,照亮你黎明前的路啊。
    第76章
    顾队, 人已经基本清醒了。病房的门被推开, 他赶紧起身走了进去。身后的许乘月迟疑了一下, 也跟着进了病房。
    方邢的司机刘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连着两天滴水未尽, 他们见到他的时候脸和四肢都肿了一圈。好在这人平时喜欢去健身房锻炼,打了营养针后血压血糖逐渐恢复了正常,这会儿已经可以正常与人交流了。
    今,今天几号了?刘师傅努力把小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到最大,脱节的思维尚未恢复,缓慢转动着脑袋,观察着周围陌生又令人不安的环境。
    28号, 马上就放长假了。
    对, 快十一了, 我还要提前请假回老家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又警觉地坐起来:这是医院?我怎么在这?怎么就28号了?我这是喝多了断片了?
    我们还想问您呢。见他这副反应顾云风郁闷地说着:两天前, 你们方总的会议结束后,坐你的车去了哪?
    提到这事刘师傅的记忆终于被唤起,他眼中重新有了光泽,扎着输液针的手一拍大腿, 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坐我的车?没没没,后来我就没见到方总了!我这几天在医院他有没有怪罪我?他眼珠子一转:我他妈为什么会到医院
    我们是在xx段绕城高速向西5公里处找到的你。许乘月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跟他解释着, 这些天许乘月都没睡好,头脑昏沉,但还是揉了揉发红的双眼, 想要打起精神。
    我我我想起来了。刘师傅恍然大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紧接着全身颤抖了下,面目慌张地说着:我晕过去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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