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倘若当初她真告诉了许老师,哪怕后来跟沈临州过下去了,中间的误会隔阂依旧存在,是一粒随时可能被风吹动起来的火星,迟早要烧起来的。虽然她付出了代价,但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
“还剩中指了。”陆桑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于是让沈临州也跟她做同样的手势,“你把手这样按在床上,抬起无名指试试,有人说,抬不起来的男人那方面有……”
“问题”二字还没说完,沈临州已经面无表情地把无名指抬了起来。
陆桑惊讶,“你是人吗?”正常人是抬不起来的,她只是逗逗他而已。
沈临州一笑,“你继续。”
“最后一件了,”陆桑说,“徐瑛不是推了我一把,她是跟我画过的穷凶极恶的歹徒一样,按着我的头往墙上撞,所以我才昏倒。”刚刚醒来那一会,许老师一问她,陆桑就意识到徐瑛对他们都说了谎。
沈临州的脸色冷了下来,“我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陆桑张了张嘴,最后也像许老师那样劝他,“临州,你刚认回家人,对徐瑛再怎么不满,也不要迁怒到其他人头上,爷爷跟姑姑对你都很好,几个弟弟对你也很客气,你虽然说许老师跟老陆是你的爸妈,但归根结底还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也想这世界上能多一些人跟我一起爱你啊。不管你跟我感情多好,家人的爱都是不可取代的。”
沈临州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不会跟他们闹翻,你放心。”
许老师还没回来,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陆桑困了,沈临州就让她睡。第二天一早,江铎来查房,听说陆桑恢复了记忆道了声恭喜。沈临州望着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江铎倒是挺意外,主动问道,“有话跟我说?”
“有。”沈临州冲他笑了笑。
陆桑猜到沈临州要跟江铎聊什么,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假装要睡觉,两人识趣地走了出去。
“什么事啊?”江铎一脸笑容,他今早过来医院没堵车,刚刚还吃了过来实习的师妹送的爱心早餐,此时心情很不错。
沈临州忽然抓住他肩膀用力按了一下,“你把那几个月吃过的饼干吐出来还我,那是陆桑做给我吃的。”
江铎一脸懵,一晚没见,沈临州是不是忽然得了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正文明天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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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霏鎖斯”,灌溉营养液 +1 2019-08-16 12:12:18
第五十六章
沈临州刚刚知道真相, 当然要忍不住对着江铎炫耀一番,江铎是谁啊, 是他白白嫉妒了那么多年的“情敌”,打击“情敌”不能吝惜力气。
江铎听完, 默默消化了一会才说:“怪不得我每次吃完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时候还拉肚子,原来不是做给我吃的。”“哎, ”江铎捅了捅沈临州,“你现在知道了, 以后更要对陆桑好点儿啊,人家一个姑娘,当初看上你那么风雨无阻,又是饼干又是情书, 你想想你做了什么?”
沈临州细想一下, 还真没做什么。当初为什么不说呢,要是早些告白,说不定两个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何至于等到她毕业喝醉才伺机骗她结婚。
他点点头, “我以后会尽我所能对她好的,我跟陆桑之间的许多事你还不知道。”
江铎被迫听了他跟陆桑从小就认识,互相照顾, 后来长大还暗恋彼此的历史,又听说陆桑是为了挽留沈临州才故意车祸,感觉肚子更饱了。
江铎:“嗝。”他心里也很感慨, 原来陆桑竟然不是许老师的亲生女儿,怪不得他也时常觉得陆桑跟许老师、老陆他们俩谁都不像。如今真相大白,江铎对陆桑,对她一家都只有祝福。
沈临州拍拍他的肩,“你去忙你的,我回去陪陆桑。”
“喂完狗粮就一脚踹走,沈临州你可以。”江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了。
沈临州回去的时候,许老师正坐在床边给陆桑削苹果,他接手了这活儿,让许老师回家休息。
“没事,我请了假。”陆桑进医院,她每回都提心吊胆的,干别的事情也老是走神,许老师不愿走。
陆桑:“其实我没事了,我觉得我可以出院。”
“你老实待着。”沈临州轻声说。
“噢。”
沈临州削完苹果,刚喂了陆桑几块,外面有人“呼啦”一声推开了门,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徐瑛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后,她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的,很快,徐蔚宁跟沈临州的二叔徐蔚承一左一右把徐瑛拉住了,拼命往回拽。
但徐瑛情绪激动,力气也很大,她竟然甩脱了两个人,猛地冲进了病房。沈临州站了起来,像铜墙铁壁一般挡在病床边。徐瑛看了他一眼,忽然对着床上的陆桑冷笑道,“我说的没错啊,你这种女人就是只会躲在男人身后,有本事你就出来跟我单独对质。你看看我被你害成了什么样?你这个贱、货、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怎么有脸还躺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
“徐瑛是吧?我是陆桑的妈妈,”许老师皱紧了眉头,站了起来,“作为受害者家属,我是有权利追究你责任的,但我没有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我跟我教过的每一个学生说,他们有他们独一无二的价值,不管成绩好还是差,学习只是人生的一条路而已,而他们自己是人生唯一的主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不欠别人什么,也不该被人指责,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太令人失望了。人生有那么多条路,你才二十岁,大好年华,可你偏要剑走偏锋走上歪道,成了打扑克时引出对方大小王的那张2,牌打出去以后,你就算是死了化成一缕青烟也没人再关心,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不觉得可悲吗?”
徐瑛被她一番话说得头痛欲裂,她指着陆桑,“你看看你,只有别人在为你说话,保护你,你呢?你还不如我呢,为什么不敢站出来?你在心虚吗?是不是心虚自己其实配不上沈临州,他是谁,他是岁临的老总,科技新贵,现在还成了我们徐家的长孙,而你呢?不过是只会喊苦喊疼的无知妇孺,我看不起你!”
“徐瑛!你真是死性不改!”徐蔚宁感觉徐瑛每多说一个字,就有一巴掌用力地甩在她脸上,陆桑、沈临州、许老师,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出这么没素质的话,而她的女儿,她花了二十年养大的女儿,竟然低劣到这种程度,低劣到她不忍让徐瑛抛头露面让人笑话。
“既然你这么说,你以后也别靠任何人吧,”沈临州慢慢地说,“陆桑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相反,她的奖学金跟平时赚的外快都贴补了家里,她之前车祸,几万块的手术费说拿就拿得出来,你能做到吗?你花着你外公给的零花钱,坐在几个男朋友的高级轿跑里,年纪轻轻就轻浮得跟纸一样,你有想过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到底配不配么?他们喜欢你,到底是因为你这个人不错,还是因为你是徐家唯一的外孙女?看了你这么多天,我更相信是后者,因为你身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你胡说!他们喜欢我、爱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徐瑛又瞪向陆桑,“你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我不过就让你撞了下头,你哑巴了?”
陆桑笑了一下,“你想听我说什么?”
之前,陆桑还因为徐瑛对她所做的一切生气,现在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怜,徐瑛活得还不如他们小区里老头老太太养的鸡,鸡养肥了还能吃鸡肉,徐瑛能做什么?她活着真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你难道不自卑吗?”徐瑛对上她的眼睛,一字字说,“哪怕真像沈临州说的那样,你也还是不如他,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能为他做什么?他根本不用你为他做什么,你活着这么没用,为什么有脸笑我?”
陆桑慢慢坐了起来,问了她一句话。
“你有没有听过长颈鹿和小猴子的故事?”
徐瑛没接茬,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陆桑。
陆桑说:“有一只小猴子跟一只长颈鹿成了朋友,他们结伴在森林中玩耍,长颈鹿想吃高处的树叶,于是小猴子爬上树,帮他将鲜嫩的树叶摘下,长颈鹿很高兴有这么一个伙伴,可是周围的小动物都对长颈鹿说,‘你自己稍微伸长脖子就够得到,小猴子为你做的有意义吗’。你觉得有意义吗?”
徐瑛吼道,“当然没意义!小猴子很多余。我也有很多男朋友,我可没这么多余。”
“怎么会没意义,你同别人一块吃饭,难道是因为一个人没办法吃饭吗?是没有手还是没有嘴?都不是的,你需要这样的陪伴,你需要一份稳定的关系,你需要别人的爱,这些怎么能说是多余的呢?就连比肩站在一起的大树也为彼此遮风挡雨。我问你,你跟你的几位男朋友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倘若什么都不需要,你何必交男朋友呢?”
徐瑛冷笑一声,“一堆歪理,我交男朋友又不图他们什么,不像你,跟我哥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没要,他们还是把好东西给了我啊,有一个男生说结婚以后买了房子就写我的名字,他爸爸也很喜欢我,彩礼都准备好了,承诺我以后不用出去工作,你呢?”
徐蔚宁脚下一软,她按着额头靠着墙站住了,被女儿的话刺激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沈临州刚要说话,被陆桑拉住了,陆桑说:“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给你了,你才能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你什么都不图,就该在他们给你那些的时候说‘我不要’,你说了吗?”
“我为什么要说,是他们主动给的,可不是我要来的,这还不能证明我有多讨人喜欢吗?”
“看得出来,”陆桑点点头,“所以你没要求,你的男朋友们就不来医院看你是吗?”
“你!我要撕烂你的嘴,贱、人!”徐瑛要被气疯了。
徐蔚宁彻底听不下去了,再多一分钟,她估计要少活十年,于是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去病房外。不知道徐瑛哪里来的脸提起男朋友的事,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女儿这么小就已经跟那么多男孩子过过了,徐瑛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父亲如今跟她比起来都变得没那么肮脏了。
徐瑛哪会轻易妥协,她一边挣扎一边开始破口大骂,徐蔚宁忽然崩溃,松开她之后将女儿用力推到了地上,她听到徐瑛的尖叫,无动于衷地对徐蔚承说:“二哥,麻烦你帮忙叫几个人上来把她带回家关起来,我受不了这么丢人现眼,要是她偷跑出去,就让人直接打断她的腿,就说是我说的。”
徐蔚承点点头走了。
没过多久,几个穿深色西装的保镖上楼来,把像疯子一样扒着病房门不走的徐瑛生生拖进电梯,下楼后塞进了车里。
而病房里,徐蔚宁长舒一口气,对着许老师的方向弯了弯腰,“实在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我推脱不了责任,我会把她看好,不会让她再伤害陆桑。”
许老师刚想劝她,徐蔚宁又对陆桑说:“徐瑛在网上说的那些话,对你做的一切,我一句对不起恐怕抵消不了一星半点,我看她那个样子,管教是没救了,也不指望她能真心实意跟你道歉,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临州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陆桑摇摇头,“您没有错,我不会跟您要什么的,我只想让徐瑛受到惩罚,但现在看来,她的脸跟心都厚得如同钢铁,再多的道理、亲人恋人的反感抛弃或许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她就像生在这个世上的一颗毒瘤,也许等她哪天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个东西之后,我心里才能舒坦吧,我大概见不到那一天,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以后别再遇见她这个人。”
徐蔚宁点点头,“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再来你面前撒泼。”
徐蔚宁走后,陆桑这才问沈临州,徐蔚宁嘴里说的网上说的话是什么,沈临州就把徐瑛是那个“roro”的事说了。
听完,陆桑轻轻说:“怪不得她们说话的风格差不多。两个毒瘤其实是一个人,少了一份膈应,挺好的。”
这天,在陆桑坚持下,沈临州还是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外面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反正这个月全勤也没了,也请了假,陆桑于是拉着沈临州在路边走。过了会,她忽然问道,“临州,你有没有觉得我有招小人的体质啊?”
“木秀于林而已,不是你的问题。”
陆桑挽着他的胳膊,轻轻笑了出来。
沈临州低头盯着她的脸问她,“上午那个故事,是谁讲给你听的?”
陆桑说:“我自己随口编的。”
“所以我是长颈鹿,你是小猴子?”沈临州问道。
“是啊。”
又走出一段路,沈临州慢慢地说:“你对我来说,不是需要爬到树上为我摘树叶的小猴子。”
“那我是什么?”
沈临州笑道,“你为什么要是小猴子,你就不能是个人吗?”
“沈临州!”陆桑气得掐他。
沈临州揽过她的肩,不开玩笑了。天宽地阔,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他轻声说:“你没必要那么费力,你可以踩在我的肩膀上。”
我护着你,你为了我。
这才是爱与被爱的意义啊。
(正文完)
第五十七章 番外一
陆桑的第四部 漫画电影、电视剧纷纷开拍, 制作方邀请陆桑去现场指导剧本改编,她高高兴兴去了,要了一堆签名。陆桑的长相扎在一群年轻明星之间丝毫不逊色,有个当红女明星的经纪人见了她还开玩笑,问她愿不愿意签深川。
陆桑当然摇头拒绝了。
这次请陆桑来,是因为有场男女主角重要的对手戏悬而未决,两位演员虽然年轻却演了很多年电视剧,说是戏骨也不为过, 两人对于剧本感情的表达有不同见解,编剧哪个都不想得罪,所以把陆桑请了来。
“你不太了解女人, 白妍此时对路队还只是误会刚解开, 觉得这人还可以,但并没有动心,你琢磨一下白妍的性格, 一个学院派助理会这么快就接受刺头的流氓头子领导吗?她如今只是觉得这个流氓还有点可取之处而已。”女演员说。
男演员:“可在我看来, 感情的转折就在一瞬间, 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吗?我认为没有,白妍对路队就是已经产生了感情, 对一个人的改观很大程度上说明她正在允许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渗入自己的生活。”
陆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想息事宁人,她画漫画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不过仔细想想的话, 她的想法跟女演员不谋而合,她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我当时画这个情节只是走一个过程,就好像一个洁癖不会爱上不讲卫生的人一样,当误会解除才有发展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纯洁的男女关系是有的……”
陆桑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男演员,“就像我跟你。”
“噗。”女演员笑了出来。
男演员饶有兴致地盯着陆桑看了会,“这你倒是说服我了,不过我对自己有自信,而路队作为漫画男主角更有这种资本,靠近我和靠近他的女人,想法都不会太纯洁。”
陆桑笑了笑说:“你确实很自信。”
男演员耸耸肩。
一起吃饭的时候,陆桑故意跟女演员的经纪人说:“冰姐,你上午问我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
冰姐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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