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各谈心事

    桓聿珩和萧禾岁一起离开和夕旅馆直接往中心塔走去，接着熟门熟路的来到总队长室门前，得到批准后就走进去，结果没想到除了古追龙和韩文节之外，桓聿君和凌暮寒出乎预料的也在这里。
    不等桓聿珩开口，韩文节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叫道：「阿珩你居然是omega？！」
    一阵静默，桓聿珩面无表情地看向最有可能洩露他情报的桓聿君。
    发现兄长盯着自己看，桓聿君立刻撇清道：「看我干嘛？不是我说的。」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缺德。」桓聿珩一脸的认真，因为他相信凌暮寒不会出卖自己，然后萧禾岁一直都在旅馆陪他，所以洩露他的秘密的兇手一定是他弟弟。
    古追龙见状，默默举起手，「是我说的。」
    「总队长……」桓聿珩真心不晓得他该说什么才好。
    「除了你的真实第二性别，你不也隐瞒了我们你的真实身份吗？」古追龙知道桓聿珩有些不悦，所以他后面又补上了一句。
    确实隐瞒身份的桓聿珩于是索性转移话题，反正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麻烦你们保密别说出去，谢谢。」他只能语气闷闷地说了这句话，接着摆出严肃的表情入正题，「那我们先来推敲查理摩纳准备对付中央还是北王军队。对了，总队长，最初的那个计划可以取消了，我们需要变更计划，让07号和09号巡查队不要对北王军队出手，全面监视查理摩纳军队就好。」
    「确实，北王现在与我们算是同盟。文节，待会儿麻烦你去07号和09号区域一趟，可以吧？」古追龙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给了韩文节这么一个指示。
    「没问题！」收到指示的韩文节行了个军礼，打算就这样准备执行命令。
    见他迫不及待就想跑了，古追龙无奈地抓住他的胳膊，免得人真的跑了，毕竟他们的会议还没结束，该讨论的还没真正开始讨论。
    目前他们无法确定的是查理摩纳会优先针对中央地区还是北王军队发动攻击，当然也有可能两边都进攻。但现在多了个问题，他们无法确定洛特在弗莱亚帝国的身份。
    根据桓聿珩的讲述，洛特似乎拥有属于自己的部下。很显然，洛特在弗莱亚帝国的身份绝对不低，估计跟查理摩纳这个将军同等级又或者在他之上。
    「总队长，你初次见到洛特的时候，他是褐发褐瞳的吗？」沉吟片刻，桓聿珩忽然拋出这么一个疑问。
    奇怪地覷了他一眼，古追龙倒也认真回想了一下，最后看向韩文节问道：「文节，当时好像是你引荐洛特加入巡查队的，你还记得当时洛特是什么发色和瞳色吗？」
    「嘎？这个……唔嗯……我记得他眼睛是红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加入巡查队后就变成褐色了。至于头发嘛，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头发可以去染的啊。」努力地回忆过去以后，韩文节好不容易拼凑出一些记忆片段。
    「洛特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我们除了要时时刻刻暗中观察查理摩纳军队，也要注意洛特的下落。我总觉得他们好像不是一路的。」桓聿珩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我讚同阿珩说的，因为洛特之前一直把讨厌查理摩纳和弗莱亚皇子的事情掛在嘴边说个不停，那表情很真，不像是在演的。」举手附议的韩文节倒是提到了一个点。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只好分开行事，一边负责观察查理摩纳军队，一边注意洛特的行踪。」古追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作出总结论。
    于是韩文节也就迅速离开中心塔准备前往07号和09号区域上报他们的讨论结果，顺便代替古追龙去零号区域走一遭，把距今为止所发生的事情匯报给最上层的人员。
    儘管不是很愿意前往零号区域，但这是他的总队长下达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只好乖乖去那个区域一趟。
    之后桓聿珩又跟古追龙再商量出几个应付查理摩纳军队的对策，中间桓聿君作为一名帝王也给出一些他的见解，星衍宰相萧禾岁和北王凌暮寒亦有表达他们的看法。
    然而他们终究无法揣摩查理摩纳的想法，只好选择听桓聿珩给出的意见，把其他区域的巡查队都给叫上并组成精锐队伍以保护中央地区。
    古追龙仔细分析他的这个意见后，也觉得没有任何大问题，于是把总队长室让给他们，自己则打算亲自前往其他区域，跟不同编号区域的总队长们商量这件大事。
    现在，总队长室就剩下他们四个，桓聿珩这会儿倒是精神奕奕地坐在沙发上，而萧禾岁在犹豫片刻之后选择坐在他旁边位置，唯独凌暮寒则跟他们保持一点点的距离。
    正确来说，他是在跟桓聿君保持距离。
    「那么先撇开中央即将迎接的大问题……弟弟，你特地跑到中央不可能只是为了寻兄，所以你要不说说你为什么把帝国放着不管跑到这儿来？」在弟弟面前，桓聿珩摆出作为兄长的架势，不咸不淡地问道。
    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桓聿君扶了扶正眼镜，没好气地瞪着他，「好歹我现在是一国之王，你对我不是应该要更加礼貌些，并且加上敬语吗？」
    「哦？所以我应该称呼你为『您』或者是『陛下』？」微微挑眉，桓聿珩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不知为何，桓聿君觉得他作为一介alpha，在一个omega面前居然输了气势。
    没办法，桓聿珩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就算是alpha都会把他当成是alpha来看待，因为他真的完全不像是omega，一点omega的柔弱秀美之感都没有，更别说这皮肤一点都不白，身材格外结实有料。
    最重要的是，估计没有任何一个omega可以像桓聿珩这般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甚至这种战力让他跟alpha相比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基本上，如果没有释放信息素，所有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个alpha，毕竟他强得太离谱。
    「咳，算了，看在你一个人带着娃在外流浪这么辛苦，我不跟你计较。」
    「弟弟，你想跟我斗还早了八百年呢。」
    「桓聿珩！你信不信我马上派人把你押回去然后给你安排跟所有的alpha相亲？别忘了我可是一国之王，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你就休想离开星衍皇宫半步！」桓聿君直接被气炸了，他还想着可以心平气和些跟这位兄长好好谈谈，结果根本做不到。
    一听桓聿君要给桓聿珩安排跟其他alpha相亲，萧禾岁不自觉的释放出属于他的信息素，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改变。
    房里有两个alpha的信息素瀰漫开来，桓聿珩瞬间满额黑线。
    两位大佬，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omega？这突然间把信息素放出来是想要他的命是不是！
    不等桓聿珩开口，凌暮寒已经站出来，介入他们俩之间。
    「星衍的陛下，萧宰相，请你们收一下你们的信息素。」虽说是个beta，凌暮寒对信息素不怎么敏感，但是这么强烈的alpha信息素让他也很不自在，所以他才会选择开口提醒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个omega，哪怕这是一个异常强大的omega，但alpha的信息素终究还是会影响到他的。
    「抱歉，我有些失控。」萧禾岁这时反应过来，立刻把信息素收得滴水不漏。
    桓聿君也在咋舌之后，乖乖收起他的信息素，因为他和萧禾岁都忘了桓聿珩的存在。
    虽然信息素是收起来了没有错，但桓聿珩还是很不舒服。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低气压似的打开门就这样离开总队长室。他真心没法继续待在这里，他怕他再待下去的话，说不定又会出事情。
    说实在的，他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辛辛苦苦躲在中央地区和带娃整五年，一夕之间他的生活居然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作死加入巡查队就为了赚钱养孩子，后来暂时成为萧禾岁的护卫，甚至无意中与北王凌暮寒相遇，再来就是弟弟桓聿君出现了……
    鬱闷至极的桓聿珩走到街上，顺着平时走的路线来到休间区，索性坐在这里稍微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阿珩！」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桓聿珩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萧禾岁，看样子他应该是直接从中心塔那边往他这边跑过来，所以这会儿还气喘吁吁的，脸上都有汗水。
    看着这个越来越靠近他的男人，桓聿珩的心情十分复杂。
    可是他无法否认他想要萧禾岁碰触自己，仿佛这世间，他只要萧禾岁这个人，其他的他都不想要。
    「跟来干嘛？我想一个人静静。」别开脸，桓聿珩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不太想看到这张脸孔。
    「我担心你。」见他心情恶劣，萧禾岁没有选择坐在他身旁位置，就这样站着关心他。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况且，我有自保能力。」
    「是是是，我知道你有自保能力，你很强，甚至可以一个人撂倒一群alpha，但是……就目前而言，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认认真真的看着桓聿珩说出这番话的萧禾岁其实挺怕被揍的，毕竟桓聿珩的脾气不是很好。
    闻言，桓聿珩愤怒地瞪着他，但也就只是瞪着他看而已，并没有动手揍他。
    良久之后，桓聿珩睫毛一垂，原本慑人的气场全都收得一乾二净，「抱歉，我只是心情很不好，觉得这五年来的平静生活被破坏得很彻底。」
    「但五年后的现在，我们重遇了。」萧禾岁眨眨眼，似笑非笑地陈述事实。
    「我是不是应该揍你一顿才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桓聿珩没来由的感到心情好些了。
    真神奇，明明刚刚他的心情恶劣得宛如随时都会暴走。
    「如果揍一顿能让你心情好，那欢迎你随便揍，但别揍脸，否则回到旅馆会很难向小星星交代。」岂知萧禾岁居然顺着接话。
    无言了好一会儿，桓聿珩摆摆手，表示他才不会真的蛮不讲理。当然，如果是换作以前的他，说不定这会儿他早就把萧禾岁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不把人揍个半死他都不能洩愤。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轻轻吐出一口气，桓聿珩不禁仰头望着天空，感受着难得的好天气，一边开口道：「我其实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係。」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也不知道。」无奈一笑，萧禾岁先是覷了眼他的侧脸又移开视线，看着前方如此回答。
    「毕竟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我比较倒霉，不过就是滚了一次床单就中大奖。但是，生下小星星之后，我对你的怨懟已经消失一大半了。再加上，现在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拥有共同的敌人，甚至有着偽装性别的这一共同点。」像是真的释怀了般，桓聿珩的表情显然放松了很多，语气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充满鬱闷。
    「小星星很可爱。辛苦你了，阿珩。」一想起桓晓星那天真无邪的可爱样貌，萧禾岁的唇角也勾勒出浅浅的弧度。
    「对吧对吧？我家小星星天下无敌最可爱！如果谁胆敢伤害我儿子，我绝对会拼了老命也要把那人给扒皮拆骨，死无全尸！」
    哑然片刻，萧禾岁很确定桓聿珩刚刚的发言是无比认真的。但仔细一想，换做是他，儿子要真出了事情，估计他的反应跟桓聿珩没有差别，应该也是准备让对方死无全尸，来个挫骨扬灰。
    算是交过心的一a一o没来由相视一笑，原本还存在着的某种隔阂也渐渐地没了。
    心想着他们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桓聿珩便打算回旅馆找他儿子，于是他和萧禾岁一起步行回到旅馆。
    ※
    原本只想孤身一人回到军营的凌暮寒实在搞不懂这个跟在他身后的星衍帝究竟是闹哪样？好几次他想开口问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想跟他说的，但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提出疑问，于是就这样放任对方随自己回到军营。
    作为北王，哪怕是他军营里的部下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他的部下们是依靠他的面纱以及发饰认出他的身份。
    凌暮寒心里很清楚他的容貌很容易为他招来麻烦，所以打小开始他就学会用各种各样的东西隐藏他的真实样貌，尔后得知他有这个念头的母亲和皇姐便联手给他缝製了这副面纱。
    面纱上的刺绣，是全天地下绝对无人能够仿造的霜凌皇家独有刺绣手法，也因此他戴着面纱回到军营也不会被挡下要求证明身份。
    「殿下，您又带朋友回来了？」负责守备的士兵瞅瞅看起来就是个文人的桓聿君，立刻认出这是最近待在军营里的陌生人。
    「呃……是的。对了，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凌暮寒迟疑地看了眼桓聿君，点点头表示这确实是他「又」带回来的「朋友」。
    「报告殿下，并无任何异状。」
    「这样啊……那么，请你们继续严加守备，查理摩纳或许随时会动手。我这边已经跟中央联系过，我们将会结盟，共同击退弗莱亚帝国的侵略。」得到意料中的回答的凌暮寒并没有很高兴，他让对方继续守备，接着把桓聿君带回他的帐篷。
    回到帐篷里后，不需要等到凌暮寒开口，桓聿君自动自发的找位置坐下，接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正缓缓摘下面纱的他。
    桓聿君不得不承认，凌暮寒真的很漂亮，有着俊美的脸孔，皮肤出奇白皙，看似柔弱却拥有强大的力量。
    重点是，这个人如果一直板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话，还真无法想象其实这个人是个beta，明明横看竖看……说是alpha，其实比较像是omega，因为这么漂亮的人应该是omega才对。
    发觉自己好像有点想得太远，桓聿君赶紧回神，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毕竟再想下去就真的超级不妙。
    「咳，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深刻了解一下霜凌帝国和弗莱亚帝国之间的纠纷。」
    「……您想掺和进来？」
    「正确来说，我只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向他们开战。」作为星衍帝国的王，桓聿君以他自己的方式这么回道。
    一时之间，凌暮寒有点无言以对。
    得了吧，这位星衍帝只是嫌他们俩没有话题可聊才找的话题，但这个话题相当敏感。可是，凌暮寒不觉得讨厌，因为桓聿君方才的话语不全然是纯粹为了找话题而提出的。
    沉默片刻，凌暮寒也坐了下来，神色微黯。
    见状，桓聿君有些后悔刚刚自己怎么这么不经大脑找这种话题开聊。
    「您知道霜凌和弗莱亚联姻的这件事吧？」结果凌暮寒忽然拋出这个问题。
    「我知道，毕竟是两国之间的皇女和皇子结婚，这消息算是很大的，全大陆都晓得这件事。」桓聿君见他都主动回答，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说下去。
    霜凌帝国的皇女殿下凌暮芩与弗莱亚帝国皇子殿下布伦特·弗莱亚结婚一事可说是沸沸扬扬，整个阿尔贝欧大陆无人不知晓，甚至许多人都为这桩婚事献上祝福，也有的羡慕这段佳话。
    结果没想到结婚没多久，就出了那么一件惨烈至极的事……
    「芩公主的事情，我很抱歉。」桓聿君看了眼凌暮寒，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道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原本还有些难过的凌暮寒怔了几秒，「皇姐的死与您无关，为何道歉？」
    「我认为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因为我是少数知晓皇姐真正死因的人。而且，她的死，与我有着莫大的关係。」凌暮寒那张漂亮的脸孔露出了哀伤的微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翻眶落下。
    「如果你不介意，你儘管向我哭诉，我保证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不知为何，桓聿君有种事实的真相可能与外边所传的大大不同。
    说到底，那个布伦特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杀害凌暮芩？这一点，估计所有人都搞不懂。
    凌暮寒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眼神飘远，笑容苦涩。
    「布伦特看上了我，想要我跟他结婚，但我不愿意。为了避免弗莱亚帝国找藉口对付我们帝国，于是皇姐提出建议，决定由她嫁过去。原本我极其反对这件事，但母亲和皇姐想要保护我，所以最后她嫁过去了，然后死在手段残忍的布伦特手里。」
    「即便你是个alpha，他也要你？」
    「不，他不管性别，只要看上就会想要得到。更何况，他知道我不是alpha。」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预料，桓聿君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你是beta？」
    「嗯，他知道，但我不晓得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管怎么样都好，他就是铁了心要我，所以就算皇姐死了，除非我答应跟他结婚，否则他不会把皇姐的尸体还给我们。」真正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句话。
    桓聿君总算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好一会儿都无法开口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说真的，这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缓缓。
    但他可以理解布伦特为什么会对凌暮寒如此执着，毕竟美色当前，不执着才奇怪，可偏偏这个人是无法轻易被驯服的。
    「那么，我帮你把芩公主的尸体夺回来。」桓聿君最终回了他这么一句话，整个人显得淡定自若，仿佛把尸体夺回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凌暮寒不禁扑哧一笑，那漂亮的笑顏让桓聿君有那么的一瞬间看呆了。
    所谓美人一笑倾国又倾城，就是如此吧？桓聿君甚至觉得他的心跳都不对劲，仿佛漏了一拍。
    「谢谢您，星衍帝。」
    「……我明白了，我知道布伦特·弗莱亚为什么想要你了。」桓聿君忽然一脸认真。
    凌暮寒不解地看着他，脸上充满疑惑。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北王凌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