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是呀，疯疯癫癫的。
    金殿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一个女子身影，远远朝柳三叶走来，走得近了，柳三叶才发现，那人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柳三叶见了天尊第一句就是：我是你的傀儡吗？
    天尊奇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天尊微笑：天道是没有形态的，我是天道意志的化身，所有人看我，都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模样，你不过是恰好看见了你自己罢了。
    那我是谁的傀儡？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一具傀儡呢？我还从遇见过有傀儡承认自己是傀儡的。
    柳三叶几近崩溃：我到底是谁！
    天尊轻抚着柳三叶的脸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是仙界的风青帝君，混沌珠唯一的主人。
    混沌珠三个字深深地映入柳三叶的脑海，她一把握住天尊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混沌珠是不是瞳瞳，你们把瞳瞳弄去哪里了！
    天尊笑着回：稍安勿躁，我想，你现在可能需要听一个故事。
    天尊一根一根地掰下柳三叶握她的手指：在很久很久以前，混沌初开，世界诞生于混沌之中，世界生于混沌，却又能毁于混沌，所以世界意志在混沌边界炼制了一颗威力极强的混沌珠镇守，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混沌珠在镇守边界数十亿年后竟产生了自我意识，它不关心世界的存亡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它不愿再镇守边界，擅自脱离了原来的岗位，跑到了下界。
    混沌珠脱离岗位后，世界灵气外泄，正如你所见，如今下界灵气极速匮乏，宗门凋零，再不复从前。
    众仙都提议我抹去她的灵智，可是灵智是永远抹不尽的，它总会再生，为永绝后患，倒不如让它自己甘愿守护这个世界。
    天尊微笑着注视着柳三叶的眼睛：现在你明白了吗？
    所以瞳瞳就是混沌珠？
    是的。
    所以下界的那些事情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没错。
    天尊挥出一面镜子，镜子里上演着下界发生的种种事情，正如玉虚殿前的浮世梯能看见普通凡人的日常一样，上界的神仙，也能时刻观察着下界的动向。
    你在下界的表现，我很满意。
    柳三叶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跌坐在了地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到最后，她竟然猖狂地大笑起来，泪水浸湿了衣襟。
    天尊蹲下身，伸手为其抹去脸上的眼泪，她细细端详着，忍不住感慨：多么澄澈的泪水，你果真是我最为完美的作品。
    第137章 混沌归位
    柳三叶缓步踏出金殿, 之前的那群神仙还聚在一起，他们见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便自觉地为她让开了路。
    柳三叶目不斜视走到引路仙面前：带我去混沌边界。
    引路仙回：您要去看混沌珠吗？
    柳三叶纠正说：她叫白瞳！
    引路仙闻言一愣，随后便微笑着改口道：好的, 小仙这就带您去混沌边界见白瞳。
    说罢她在前方带路, 柳三叶踉跄着跟了上去。
    柳三叶走后，其余神仙纷纷望着她的背影。
    寻镜道：你们认为她算是傀儡吗？
    云明帝君回：当年混沌珠冲出混沌边界, 在天界大闹一番后便逃往修真界，天尊那时就下达指令让我们不计一切代价收服混沌珠, 我们的真身不能降落到下界, 便只能在下界炼制替身，我炼制了云逸仙，你炼制了荀镜，在原本的计划里, 柳三叶应该充当迫害白瞳的角色，但是天水月引入了外界的人过来打破了我们原有的计划，所以天尊不得不临时抹杀柳三叶的意识，并用柳三叶的尸体炼制出了如今的柳三叶。
    天尊赋予了柳三叶独立的记忆、喜好、思想、思考方式将她打造成一个从地球穿越而来的学生, 然后用她与天水月抗衡, 柳三叶的行动从不受天尊控制，但天尊从一开始就给她输入了要为白瞳付出一切的潜意识，同时天尊也一直在制造误会, 让白瞳喜欢上柳三叶。
    从头至尾，柳三叶都是在天尊的安排下被迫前进着，下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促进两人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看, 柳三叶就是傀儡。
    寻镜笑着补充：一个为混沌珠而生的傀儡。
    摇光星君不满：我和天枢呕心沥血才将混沌珠培养成一个正义凛然，愿为天下苍生赴死的良金美玉，结果被她白捡了成果
    云明帝君道：谁能料到，天水月还能有她祖先的洞察之眼。
    摇光星君叹道：这天水一族，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祸患。
    一清担忧道：也不知混沌珠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生出反叛之心。
    天枢星君：此事你尽管放心，天尊虽控制不了混沌珠，却能完全掌控她的主人，风青帝君。
    摇光笑道：天枢星君说得极是。
    几人正讨论着话，突然，一清帝君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凤微问他：你怎么了？
    一清回：下界的君以清最近一直在与我较劲，我头痛欲裂，如今混沌珠已被收服，自愿守护混沌边界，危机解除，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斩断与下界傀儡的联系了？
    一清说罢，众仙都笑了起来：哈哈哈一清，之前我可是劝说过你，不要用枯草炼制傀儡，那可是最低等的傀儡，你看如今可是遭反噬了？哈哈哈
    一清回：我以为混沌珠还要再沉睡五百年，便没有着急，哪里知道她会那么快就出世，慌急之下，正好就看见了一株即将化形的灵植
    云明道：天尊不也是临时炼制出的柳三叶？
    一清道：我如何能与天尊比。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欢笑。
    柳三叶随着引路仙往混沌边界走去，路上，她不断地回想着之前在金殿里发生的事情。
    天尊拿出一块刻有风青帝君四个字的白色玉牌走到柳三叶的面前：让我亲自为你戴上帝君的玉牌。
    柳三叶一把将玉牌夺下，扔在地上。
    天尊笑着问：你在生气？
    柳三叶怒目而视：瞳瞳现在在哪里？
    天尊回：她如今自然是回到了她原本该待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天尊解释说：混沌珠如果不镇守混沌边界，经年累月混沌入侵，整个世界都会坍塌。一万年前混沌珠擅自脱离岗位，造成下界灵气枯竭，我也只不过是封锁了她的本源之力，让她在下界沉睡万年，因此消失了些许记忆，可谓仁至义尽，相比起她造成的后果，我对她已经足够仁慈。
    柳三叶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天尊继续道：世人都知道我偏爱于她，我给了她最好的气运，最多的簇拥，下界优秀的男子几乎都怜爱于她，所有的法宝都忠心于她，她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化险为夷，她是下界的气运之子，你问我如何对她？我待她还不够好吗？
    哈哈哈柳三叶自嘲地笑着，这些年来，你把她，把我们，当作蝼蚁一般戏耍，看着我们在漩涡里苦苦挣扎，这就是仁慈？
    天尊怜爱地看着柳三叶：我从未有过戏耍你们的想法。
    柳三叶几乎崩溃，她声嘶力竭地大哭着：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就是一场笑话！哈哈哈
    天尊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世界不被混沌吞没，混沌珠始于混沌，是唯一能够镇守混沌边界的法器，它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原本就极难掌控，如今它生了灵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还好有了你，你是它主人，它愿意为你守护这个世界，你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你应该感到骄傲，而不是为此悲伤。
    天尊再次将刻有风青帝君四个字的玉牌递到柳三叶的面前：只要你愿意戴上它，自愿成为天界的风青帝君，那么，有关下界的一切愿望我都能替你实现。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柳三叶怒不可遏，你能让大师姐复活吗！你能让以宁师兄复活吗！你能让云下镇和龙王殿的所有人都复活吗！
    停顿了片刻，天尊笑着看着她：当然，为什么不可以。
    柳三叶闻言，有些恍惚：你说什么？
    我说，当然，他们所有人，都能复活。
    柳三叶顿时怔住。
    天尊的声音在柳三叶的耳边蛊惑着：我相信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帝君，混沌边界到了。
    引路仙的一句话，将柳三叶拉回现实，她抬头看着前方，前方是一面往四方延伸的黑色屏障，她藏在袖口下的手微微动了动，里面露出半截白色的玉牌。
    她似是有些犹豫，捏着玉牌的手指，关节泛青。
    引路仙道：帝君，前方是极寒之地，小仙尚未修成仙身，法力低微，恐不能再与您一同前往。
    柳三叶往前走了半步，终于是下定决心从袖中将那玉牌拿了出来，竟是一枚刻有风青帝君四个字的白色玉牌，她双眼微红地看着这块玉牌，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玉牌摁在屏障上。
    那屏障忽然一抖，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漩涡入口。
    柳三叶缓步走进了漩涡里。
    漩涡尽头，是永恒的黑暗，柳三叶走在长长的隧道里，不多时，周身就被寒入骨髓的冷意包裹。
    雪白的冰霜凝结在柳三叶的头发上，再慢慢扩散到脸上，睫毛上，她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每走一步，脚下便沉重一分。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束淡淡的白色荧光，两颗冰蓝色的珠子，在荧光里滴溜溜地转动着。
    白瞳的身影从荧光中走出来，出现在柳三叶的面前。
    柳三叶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来了。白瞳平静地说着，眼眶里却是染上了湿气。
    柳三叶嘴角微扬：这里这么冷，我当然要来陪你。
    仿佛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存在，她们就像是人间平凡的两个人偶然在黑夜里相遇，静默地站立着，相顾无言。
    良久，白瞳上前拿起柳三叶紧握着玉牌的手，她看着玉牌上的字，问：这是你的玉牌吗？
    柳三叶死死地握住玉牌，没有回答，白瞳恍若毫无察觉，接着问下一个问题：你和他们是一道的吗？
    柳三叶颤抖着回：不是。
    白瞳垂下眼帘，漆黑的眼睛流下一行清泪：好，我相信你。
    她无比眷恋地拥住柳三叶的身体，仿佛要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修真界，鹤归宗外。
    宗主，已经找遍了方圆百里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柳三叶与白瞳。
    云逸仙等人亲眼看见柳三叶和白瞳从空中掉落到此处，可是他们匆匆赶来，却只看到一处血泊，和一个被鲜血浸透的婴儿。
    云逸仙心急如焚，正要传话，就在此时，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一般，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宗主，宗主，宗主
    他的脑子渐渐模糊，随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随后赶来的君以清也跟着突然昏倒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恐慌，风竹临时主持大局，他吩咐人将云逸仙和君以清都带回鹤归宗，然后自己带人亲自去找白瞳和柳三叶，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鹤归宗大动干戈四处寻人之际，远处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多时竟然降下了九道神雷，神雷威力巨大，整片天空足足亮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大地剧烈摇晃，神雷附近百里焦土。
    无人知晓那渡劫之人是谁，他们只知道，从那之后，白瞳和柳三叶就再也没在修真界出现。
    两人不足百龄，就能以一己之力击退魔军，如今又突然从人间蒸发，功成身退，如同昙花一现，加上之前鹤归仙祖曾经对留山村的预言，一时之间两人竟被各大修士坊市捧上神坛，各种版本谣言纷至沓来。
    有人说柳三叶和白瞳是上仙下凡，也有人说两人是被隐世高人附体
    当整个修真界都在津津乐道此事时，鹤归宗全宗上下都处在一种极为悲伤的氛围里，因为在那场雷劫过后，白瞳和柳三叶的魂灯，都灭了。
    光阴如梭，四季更迭，一转眼便是百年流逝。
    这百年来，不知是何缘由，原本匮乏的灵气竟然开始复苏，万象更新，无数宗门如雨后春笋般横空出世，鹤归宗早已不是一家独大。
    鹤归宗，青木峰。
    这日，练武场旁，一棵桃树下的小土包突然松动起来，泥土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土包里竟然钻出了一只骷髅手臂！
    那手臂一边抛动着周边的泥土，一边奋力地往上爬着，这一幕正好被练武场的一个弟子看见，那弟子惊吓过度大叫一声，就直接晕倒过去。
    随着哐地一声倒地，练武场上其他弟子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很快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片混乱。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鬼修，它从地里爬出来了！
    青木峰练武场上的事情很快惊动了风竹，风竹正在与他的师父宿临谈话，当他察觉到前方的骚动，就匆匆赶了过去。
    风竹赶到时，骷髅已经完全从泥坑里爬了出来，它站在桃花树下，左右摇晃着，像是在练习走路，动作有些滑稽，风竹看见它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