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赵木一抬头看了看,这山谷风景宜人,仿若仙境。花丛之间蝴蝶飞舞,一派生机勃勃之相。不远处一座小木屋,好像有人居住。赵木一抱着坛子,往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草丛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很奇怪,赵木一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不禁警觉了起来。可四处看了明明什么也没有,赵木一才继续往前走。
跨过几节石阶,赵木一走到木屋跟前,门窗上一丝灰尘也没有。赵木一忖度,该是有人在住的。心里颇有些紧张,能在青乌秘境居住的人,除了青乌子本人,可不会有别人了。赵木一小心翼翼,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席青袍,手握折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真的是青乌子!
赵木一连忙把坛子放到地上,跪了下去给来人磕头。“祖师爷在上,受不肖后辈赵木一一拜。”
青袍话声婉转如同绕梁之音,“不想我还有后人能找来这里?”
“后辈其实也是有求于您,才想尽了办法找到的这里!”赵木一不敢抬头。
青袍微微一捻指,“你是为了你女儿来的?”
赵木一连连磕头,“瞒不过祖师爷,我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年不过二十就一病不起。作为人父晚辈逆天而行为她续命是大罪过,可这都是为人父母之心,还望祖师爷能体查。”
青袍一道黄符,封住了赵木一旁边的坛子。“为人父母之心,我尚且能体察,这道黄符你拿去,附在坛子上三个月,你女儿自能长回血肉之躯。
“真的?!”赵木一抬眼看着青袍,一边喜出望外,一边不敢相信。
青袍道:“你信不过贫道,为何千里迢迢赶来?”
听出青袍话中怨气,赵木一连连磕头,“是是,祖师爷教训得是,既来之则安之,是我多虑了。我合着这黄符,守着赵孤就等三月后!”
“行!”青袍挥了挥袖子,“那你退下吧,回去等着就行。”
“好!”赵木一抱起坛子,小心护着上面的黄符,转身便走。可想了想,自己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回头再问青袍:“祖师爷,我这该怎么回去?”
青袍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小木屋,关上了门,留下一句话给赵木一,“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罢。”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赵木一此时没了主意。是那个石灵娃娃带他来的秘境,这时候不得重新找到那娃娃才能回去?可那娃娃在那黑龙手上!赵木一没了办法,在草地里坐了下来。这里灵气纯净,为何不留着多住几天,多吸几口,修为能长些不说,连寿命也能长几年!青乌子就在那木屋里,如若常留在此,说不定也能偷学个一招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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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央带着夏绾滑落到山底,一转眼之间,青央却不见了。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山谷,蝴蝶飞舞之间,一处小木屋立在眼前。这里一片生机勃勃,像是有人居住。
夏绾走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在木门上敲了三下。
门轻快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幸福的笑容,见着来人是夏绾,更是开心,“你来了?”
夏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女人的脸好像会发光,吸引着夏绾的眼神一颗也不能从她身上挪开。这是她梦了多少个日夜的脸。一瞬之间,眼泪从夏绾眼中夺眶而出。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女人先开了口,伸手出来,履着夏绾的长发,“绾绾,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憋在胸口的两个字,终于从夏绾喉咙里冲了出来:“妈妈!”
第73章
凌墨落入山谷, 便注意这里磁场与外面十分不同。蝴蝶飞舞,鸟语花香, 都不过是幻像。祖上说过,世间多有幻谷,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凌墨猜测这里大约就是其中一处。
不远处的木屋门关着,可看起来有人。凌墨走了过去,屋子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咚咚咚,他在门上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一阵药香从屋子里传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夏绾。夏绾笑得很甜,露出两个酒窝, 一双眼睛含情看着凌墨。
“你可来了!”夏绾说着一双手搂上了凌墨的脖子, 踮起脚尖,在凌墨脸颊上亲了一下。
不自觉地,凌墨一手环过了夏绾的腰肢, “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夏绾笑了笑, “你忘了,还有青央啊!”
“嗯!”不过片刻之间,凌墨已经忘了身处幻谷。夏绾的笑容, 让他全部放弃了抵抗。双手把夏绾抱进怀里, 凌墨仔细嗅着她头发上亲切的香气, “绾绾,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夏绾声音柔软, 几乎把凌墨吸了进去。
落在凌墨手上的长发,骚动得他痒痒。凌墨张开手握紧了那一束长发,定睛在那束长发上,却突然警觉了过来。夏绾的发丝,柔软冰凉,凌墨以前一摸心里便会静下来。可此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凌墨推开抱着的人,看着那张完美的笑脸,对她摇了摇头,“不是你!”
一瞬之间,夏绾在眼前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座木屋,和四周的鸟语花香。
黑暗一片,四周似乎有风声,远处一个光点。凌墨适应了光线,这才朝着光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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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夏绾趴在妈妈怀里,久久不肯放手。
妈妈声音温暖,从夏绾头上传来,“绾绾,你饿不饿,要不要妈妈做点东西给你吃?”
夏绾连连摇头,像个孩子,“现在只想在妈妈怀里多呆一会儿!”
妈妈伸手把夏绾揽紧了些,边又顺着夏绾的长发,“绾绾,你要是早些找到这里,妈妈便能多陪你一些时间了!”
夏绾把头埋进妈妈胸前,这些年来的思念,又涌上了眼眶。“妈妈…”
“别伤心了,现在能见到我,不就好了么?”妈妈继续说着,低头看了看夏绾,“好孩子,妈妈知道你累了,那就睡一会儿吧!”
不知不觉中,夏绾有些犯困。记忆从遥远的梦境之中飘来。五岁的夏绾正趴在妈妈怀里,吃着冰糖葫芦。妈妈衣服上,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是刚刚带夏绾去草坪上玩耍的时候带回来的。妈妈亲吻在夏绾额头上,温暖的幸福的,睡梦之中,夏绾眼眶继续湿润着。
可是不对…为什么梦境之中的妈妈,反而是更有温度的?刚刚抱着自己的那个…是谁?
夏绾猛地从梦境之中惊醒,“妈妈?!”
额上突然一湿润,女人的亲吻在夏绾额上扣了下来,“怎么了?”
夏绾忙摇着头,容颜再像,也不是妈妈。“你不是她!”夏绾一把推开了女人。
女人脸上还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轮廓却渐渐模糊。刚刚的小木屋从夏绾身边消失了,山谷也不再是山谷,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一只手从夏绾身后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夏绾竟然觉得一丝温暖。看不见光,可寻着他身上的紫气,夏绾认出了他来。“凌墨!”
“嗯!”凌墨微微点了点头。
夏绾:“是你么?”
“不是幻觉,是我。这里是青乌子的幻谷。刚刚你是不是也有幻觉了?”
夏绾点头:“我见到我妈妈,可惜不是真的!只是我自己的幻觉罢了。”
凌墨指了指远处那个光点,“我们往那里走!拉紧我的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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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木一在山谷四处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如何出去的路。加上他本身贪恋,并不想那么快出去。既然寻不到出口,便去木屋再问问祖师爷。
门上敲了三下,青袍来开了门,见还是赵木一,“你本该走了不是么?”
赵木一抱紧着坛子,“后辈无能,还未找到来时的路。不过后辈还想求祖师爷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青袍一挥袖子,“有话进来说吧。”说着让出一条道来,给赵木一进来。自己则走去茶桌前坐了下来,抬手倒了两杯凉茶,指了指其中一杯,给赵木一,“你喝。”
赵木一没想到会这样受到祖师爷的款待,“谢谢祖师爷!”
“你所求何事?”
赵木一笑容谄媚,“后辈想留下来,跟着祖师爷一起修行。”
“哦?”青袍不置可否,抬手一杯茶已落肚。
赵木一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了青袍脚下,“后辈是真想能跟着祖师爷一起修为,和祖师爷一样,做个真正的仙道人!”
青袍不紧不慢:“你既知道我以出行修道,便知道修道之人不可有尘世眷顾。可如今你来我这里,本是为了救你女儿。那道黄符还在你女儿的坛子上?”青袍指了指被赵木一小心放在门角的坛子。
赵木一回头看了看,“女儿是我的骨血,我却是不能放之不理。可只要她能活过来,我的心结便了了。自此修行出家,跟随祖师爷修行,我心甘情愿。”
“可若我只能答应你一件事呢?”青袍收了手回来,“你也知道,救你女儿是逆天而行。如今你还要在我这秘境里,用我的灵气,我还需对你传道授业,我大可不必卖你两个这么大的人情。”
赵木一抬眼看着青袍。
青袍仙风道骨,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祖师爷是说,跟着祖师爷休息,就要放弃我女儿的性命?”
青袍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没错。”
赵木一沉默不语,低下头去细细思考。片刻之后,才再次抬起头来,“祖师爷,我想好了。我女儿尘缘早就尽了。我既然要和祖师爷修行,自然不能再有尘世挂念。她去了,也是好事!”
“真的想好了?”青袍询问。
赵木一一咬牙,再看了一眼那坛子,赵孤已经死了,他也为了她做得够多了。回过头来,赵木一抬眼看着青袍,十分确定,“祖师爷我想好了!”
嗖的一声,坛子上的黄符被青袍收了回来。“那你去把她葬了,而后再回来,我与你行拜师之礼。”
赵木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门旁,弯腰下去抱那坛子的时候,手竟然开始有些抖。他在心里念叨,“女儿,不能怪阿爹,阿爹找着机会和祖师爷修道,以后便与凡世无甚关系了。你无怪阿爹,走到今天,阿爹为了你,也已经心思疲惫了。”
赵木一颤抖着抱着坛子起来,走出了木屋,在山谷里寻了一处灵气好的穴位,挖了个坑。便把赵孤的坛子埋了下去。
回来木屋,青袍和他行了师徒之礼。他这可算是成了青乌子的关门弟子。
青乌子夜里睡木屋,让他睡在外面。过几天自己寻个好地方,也自己盖个木屋好住着。第二日一早,青乌子便教了他吐纳之道。这些赵木一会,只想着重新拜师,自然要一步一步来,既然是往仙道上走,可急不得。他铁了一门心思要修道成仙了,可偶尔也会回去赵孤的坟头看看。他这女儿生前不得善终,死后也没入轮回之道。在这秘境之中埋着,也算是福气了。
山谷灵气深重,草地树叶上常有朝露,喝了延年益寿。青乌子让赵木一每日一早,摘来给他喝。也提点他每日清晨喝两口,修为能长进得快些。
日复一日,修习也有了些小成果。经过这段日子的吐纳,和秘境之中灵气滋养,竟然已经在体内观到了明镜。他和青乌子说了,青乌子只道,还需继续苦练。赵木一自幼学这个,是为了讨生活,如此清灵地修行,还是第一回 。他挺是满足的。
只是这一日,跟在青乌子身边打坐的时候,他发现个奇怪的东西。他那铁面的师傅,屁股后面竟然有个尾巴。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许是在秘境之中久了,眼睛只会比以往灵光,又怎会看错呢?
尾巴是白色的,肉嘟嘟的,像条大虫子。青乌子却在修习,他没打断。
青乌子没睁眼,却提醒他,“修习之道,最忌心不静。”
“师…师傅,你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赵木一小心试探。
青乌子却不以为意,“相由心生,是你心乱了。”
“是!”赵木一谨遵了青乌子的教诲,闭上眼来,静心继续吐纳。
又过三日,赵木一给青乌子一早送朝露饮的时候,青乌子不见了。床板子上,只有一条大白蛇!赵木一手中的朝露撒了一地,碗也摔了个粉碎。大蛇被这声音惊喜,一股脑窜出了屋子。
赵木一脑中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才在脑中回放起进来第一日的情形来。那青袍道人,从未说过他就是青乌子,只是赵木一一开口就叫了人家祖师爷爷。
正犹豫着,青袍从屋外回来,“为师一早去了山上吐纳,今日的朝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