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此地朝廷与燕王交战,势力范围犬牙交错,还请将军早日回城。”柳娘不等瞿能再劝,反而让他赶紧走。瞿能不明白,“先生何以弃朝廷正朔不顾?”
柳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天下人都以为以藩王一己之力攻击朝廷是以卵击石,可在太/祖北伐成功之前,天下也从未有过由南统北的先例。朱家人才众多,若说谁真正继承了朱元璋的才干与心狠手辣,那就只能是燕王了。
更重要的是,柳娘不屑走道衍曾经走过的道路。柳娘击杀道衍,而后又走了他的老路,不正是落入俗套,真成了汲汲名利之人。柳娘要的是天下万民的真心拥护,朝廷显贵,不再她考虑之中。
瞿能眼看劝不住,也如道衍一般,生出斩草除根的心思来。只是想像她一夜就到了这里,当真是夜行千里,还有刚刚露的那一手功夫,瞿能不敢造次。他带来的精兵强将,恐围堵不住。
瞿能笑道:“先生依然决定,小将不敢再劝。在下军中亦有俗务,便不多打扰先生了。”
瞿能告辞,柳娘送他出门。在院中,瞿能的亲兵歪斜躺在地上,田采薇和乔榛一人站在一边,泾渭分明,身后还有据点里的信众拱卫着,也是田采薇身后站一些,乔榛身后站一些。信众们一见柳娘出来,顾不得那些小心思,马上站成一堆,躬身行礼。
瞿能微笑看向柳娘,心中高兴,看来白莲教也不是铁板一块。柳娘对田采薇颔首,田采薇从怀中取除一个小瓷瓶抛给瞿能,冷声道:“嗅药,即刻见效。”
瞿能给十来个亲兵都嗅了解药,风度翩翩的离去。他们刚走,田采薇和乔榛就跪在院中青石板上,叩首道:“请师父/先生责罚。”
第240章 女菩萨16
“师父/先生……”两人着急辩解, 柳娘却抬手压住他们想说的话。
“不必说, 菩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柳娘站在走廊上, 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青石板上跪着的众人, 高傲而威严。田采薇等人闻言, 头埋得更深, 白莲菩萨的法力无边。
“乔榛,自即日起,你被逐出白莲门墙, 日后在外行走, 不得自称白莲教人, 不得以受教于本座自称。念在你一路勤于庶务, 兢兢业业, 不追究你其他过错, 一身功夫亦不废除,且去吧!”
“先生,乔榛从未有过反叛之念!先生有大能耐,小小朝廷将军, 你有何惧?乔榛只是保全实力, 您说过……”
“且去!”柳娘怒喝一声,不待乔榛说完,他的身子就飞出院子, 重演了刚才的那一幕。不是实力强就活该被坑的,别给自己的反叛找借口。柳娘顾忌名声,也不愿滥造杀孽, 损毁一生修为,颔首道:“有愿意追随乔榛者,随他走吧。”
柳娘长叹一声,先前站在乔榛身后的信众,却只有三个人站出来扶起他。乔榛泪流满面,领着那三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被扶着出去了。柳娘虽说未曾另外责罚他,但两次重重摔出去,后背、腰杆也摔得钝痛不已。
“师父……”田采薇还想再说什么,柳娘喝道:“我走之前,据点布置严密,怎会轻易让人攻破?巡防呢?百姓呢?为何无人报信?”
田采薇低头,呐呐不能言。柳娘走后,最高主事者就是田采薇,是她疏忽大意,不重视巡逻,才让瞿能有了可趁之机。据点内诸人没来得及反抗,全被药倒。若非瞿能不想结仇,不然他们性命堪忧!柳娘在时,百姓就是他们的耳目、眼线,轮到田采薇主持大局,她却不能得百姓信任。
“偷奸耍滑,都去领罚!田采薇跟进来,说一说你们是怎么败的!”柳娘冷声打发了跪在院中的信众,把田采薇单独拎进了房间。
“师父!”田采薇跪地痛哭,一边哭一边道:“师父容禀,是徒儿太过大意,放松了境界巡逻,才让朝廷一锅端了。多亏师父回来的及时,才让徒儿等人幸免于难!师父,求您灌输徒儿失职!乔榛是被瞿能胁迫才不得已答应给师父传信,徒儿深恨乔榛,可也不敢说谎,他当真不是有意反叛。”
“你还有心思给别人求情,先想想你自己吧!”柳娘冷声道:“你是为师从土匪手中救下,一心栽培至今,在谁身上花的精力都没有你多。你难道以为跟着为师,学的只是医道吗?你若还是如此妇人之仁,分不清轻重,也和乔榛一样,自立门墙去吧!”
“师父,徒儿不敢!徒儿不敢!”田采薇吓得磕头不止,她之所以为乔榛求情,就是觉得逐出门墙太过惨烈。天地君亲师,被师父明言逐出之人,道德品行受疑,如何立身于天地之间。
“不敢?你也是跟着一路走来的,巡逻布防之重要,你比谁都清楚,怎会擅自放松警惕?”
“徒儿……徒儿……”田采薇呐呐不能言。
“说不出来了?本座替你说吧!你自大了,被人称一声田神医,被百姓顶礼膜拜就以为天下人都信服于你。为师尚不敢妄自尊大,谁给你勇气膨胀若此!为师当年之所以收你做徒弟,就是看重你在乱军中不甘沦为草芥的勇气。你的勇气若是只用在夜郎自大上,你也学着乔榛,走吧!”柳娘气道,在这个世道,想要找一个不甘于女子之身束缚的女人,播下一颗种子是何等艰难,可若是这颗种子长歪了,柳娘也不会优柔寡断。
“师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求你别赶我走,师父救徒儿性命,传徒儿技艺,实为再身父母。被父母厌弃,徒儿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田采薇膝行几步,拉住柳娘的下摆,苦苦哀求道:“师父,徒儿改,徒儿改!虚心纳谏、宽和待人,再也不会自骄自傲了!求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求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
柳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涕泪横流,半响才道:“若是再犯,则如何?”
田采薇愣住,半响才顿首道:“徒儿自请逐出门墙!”话音未落,便呜呜哭了起来,仿佛不能承受生命如此残酷的现实。
“为师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这是以后,现在犯的过错不能不罚。此地已被朝廷发现,燕王肯定也会收到消息,等到了新据点之后,你为千名百姓免费诊治,什么时候治好了,为师再传你更精深的医术。”柳娘叹息道。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不过是义诊罢了,她一直在做。
“而今跟着普通门人一起步行赶路,也回忆回忆当年的艰难。若不忆苦思甜,你怕是真要飞上天去!”柳娘冷哼道。
“谢师父!”田采薇顿首再拜,目送柳娘回主院歇息。一众留下来的人等在田采薇院子,看她额头出血,都十分担忧,问道:“白莲娘娘怎么罚你了?我们帮得上忙吗?”
田采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叹道:“没什么,你们帮不上忙,都回去吧。师父有意尽快迁移,你们也做好准备。”
“白莲娘娘消气没有,我等还想向娘娘当面请罪呢。”
不等田采薇答话,旁边就有信众道:“你跟着乔榛作乱的时候,可没想过娘娘!”
先前站在乔榛一边,柳娘逐乔榛出门墙的时候,又不愿放弃柳娘庇护的几人呐呐不能言。心想,还不如和乔榛一起走了呢,留在这里被人嫌弃。日后若出什么事儿,他们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隔离的。
“行了,都回去收拾,别打嘴皮子官司!”田采薇板起脸,拿出白莲娘娘首席大徒弟的威严来,喝退了众人。
众人离开,田采薇看了一眼她院子的月亮门,现在只有竹枝颤动,可她总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乔榛躲在竹林中,避过了田采薇探查。跟在乔榛身边有三个铁杆,其中一人道:“乔老大,咱们快走吧,女菩萨发话了,我们若是不走,女菩萨可不会慈悲第二回。”
“嗯,走吧!”乔榛吐了口中嫩竹叶,他之前还想多拉拢几个人一起去投奔明主,可那那些人奴颜婢膝的模样,肯定也是担不起事情的。
“乔老大,咱们往去投奔谁?瞿将军走的时候,丢了一个香囊在我怀里,你瞧,有两个大元宝呢。出手这么大方,咱们去投靠朝廷吧。和戏文里一样,也算招安了。”一人拿出怀中荷包,道:“瞿将军丢的时候背着人,保证没人知道。白莲娘娘慈悲,允咱们带走自己的东西,可钱多不压身,总要为日后考虑啊!”
乔榛接过元宝看了一眼,又反手投给他,轻声道:“去投燕王!”乔榛虽然形同反叛,但这是建立在绝对相信柳娘实力的基础上。虽然不被柳娘所容,但乔榛依然相信柳娘的判断。柳娘曾说燕王会胜,乔榛深深记得这句话,没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重要了。
“哎哎,可这金元宝……”
“拿着就是,有人给咱们送钱,还嫌多不成!”乔榛猫着腰跑出竹林,拿着打包好的行礼,带着自愿追随的三人,一路往北而去。在走之前,还在大门口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谢过这一路来,唐先生的收留、教导之恩。
即便被逐出门墙,他身上也带着白莲教的痕迹,乔榛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准备去燕王哪里碰一碰运气。
等柳娘从据点转移之后,燕王通过安插在朝廷军中的眼线也得到消息,重重派人赶来,扑了个空,在半路上遇到等候多时的乔榛等人,也算有交差的了。
瞿能快马加鞭赶回军营之后,再也无暇他顾,朝廷和逆王正式展开对决。朝廷大军数倍于逆王,逆王处境艰难,甚至要亲身下场指挥作战,亲冒箭矢,身先士卒。
把逆王逼到了这个地步,朝廷大军都以为胜券在握,剿灭只是叛乱部队只是时间问题。
柳娘率领信众跟在大军之后打扫战场。朝廷号称百万大军,其实不过十多万,这十多万人,排开阵势,也需要开阔的空间。柳娘跟在大军之后,掩埋战死之人。挖大坑填埋,在坑边树石碑,超度亡魂,也是减少疫病的方法之一。
处理战败者尸首,是胜利者的权利。可朝廷和燕王激战正酣,谁也没有这个功夫,连筑京观这等威慑敌军的好办法都无人采用。柳娘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火烧尸体,只在战胜者掠夺走大部分可用兵器、铠甲之后,让士兵入土为安。
大战中,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管柳娘的闲事,柳娘顺利安葬战死士兵,在民间赢得巨大声望。
柳娘一路往北,在太行山脉中小五台山落脚,并派人向燕王讨要此山地契。这里已经被燕王实际控制,柳娘派人去的时候,顺带带着他们在战场上收拢修整好的兵器、大宗药材和柳娘的亲笔信。
这是投诚,也是资助,柳娘在信中再次解释了当年道衍之死,又带了兵器和大量伤药给燕王。即便燕王深深愤懑道衍蒙难,也不得不亲笔书写了允诺函和地契,送到柳娘手中。
“师父,你不是说燕王有人主之像吗?这样要挟他,万一他日后翻脸怎么办?”田采薇心有余悸的问道。
“难道我日日恭顺,他就会放过我不成。至于日后,就看你们的了。”至少在柳娘活着的时候,燕王不会出尔反尔。
“是,弟子必定勤加练习,必不负师父所托。”田采薇顿时觉得肩上担子沉重,抱拳应下。
“嗯,多教导你师弟师妹们,负起大师姐的责任来。”柳娘笑道。她在路上也收了几个资质不多的孩子,只是暂时未收入门墙,有了乔榛的先例,柳娘对人品更看中了。
柳娘看着小五台山的清幽景色,她终究还是过上了开宗立派的生活。不是柳娘不想过潇洒自如的独行侠日子,可她既然做了这“白莲菩萨”,就不愿白莲教昙花一现,因她而盛,由她而衰。自古以来,宗教对都在与政治寻求平衡。柳娘一个人太容易受人尊崇仰慕,可她要建立的是即便她去了,也能运行不衰的制度。
柳娘望着小五台山上初生的太阳壮志满怀,若能有少林武当之盛况,就不枉她为之奋斗了。
第241章 番外
柳娘未曾改变历史, 靖难之役终究还是燕王赢了, 在金陵住了近二十年之后, 皇帝迁都到北平。北平一跃成为政治经济中心, 周边地价都贵了几番。柳娘站在小五台山上, 望着北平城的方向,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根本看不到那座兴建近二十年的赫赫皇城。胜利者似乎有资格对历史装扮修饰,而人们对帝王将相总是过于宽容。二十年过去, 人们仿佛都已经忘了如今的陛下是打着靖难的名头, 谋逆登上皇位的。
一位梳着总角的女童恭敬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柳娘身边, 托盘上是几个细小竹筒, 这是绑在信鸽腿上的传来的消息。
柳娘展开一看, 皇帝召集天下有名术士, 破解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遭雷击对皇权的威胁。刚刚般到新皇宫,老天爷就这样不给面子,即便是一生铁血的皇帝也禁不住沉思,难道天命果真不在北平。不过这位一向是逆天而行的人, 当年谋逆都做得, 更何况一个虚无缥缈的天谴。
童子退下后不久,柳娘的小徒儿蒹葭快步上前,拱手道:“师父, 陛下的使者已经到了,请师父出山做法,镇压气数。同时邀请的还有武当、少林的能人。”
柳娘摇头, 道:“就说我出去云游了。”柳娘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扔给她,道:“若是使臣执意逼问,就把这个给他。”
蒹葭躬身应下,她是柳娘最看重的徒弟,准备把白莲教教给她来打理。若是有如柳娘一样,以功德锤炼自身的人,几乎要被蒹葭身上的红光闪瞎眼。不过一个聘婷少女,身上的功德之力就让人咋舌。所有蒹葭才能躲过了战乱、水灾,一路遇难成祥,遇上柳娘,得她赐名。
“师父,徒儿不明白,你不是说不可闭门造车吗?据徒儿所知,武当山、少林寺都有道长高僧进京,我白莲教身为信徒最广的,怎能示弱。当今陛下可不是仁和之主,就算不出力,去长长见识也不错啊。”蒹葭不解问道。柳娘鼓励她随时发问,她终究是要接掌白莲教,她是将白莲教从一时之教变成为永世之教的人。
“大约是不甘吧,史书不仅仅是帝王将相的家谱。”柳娘站在山腰平台上,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说了一句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柳娘奉行从普通百姓中得到信仰愿力,常年赈济百姓,可以说有时候朝廷的反应速度,还不如白莲教。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百姓必定顶礼膜拜白莲娘娘。为白莲教长盛不衰,柳娘刻意与朝堂拉开关系,是给自己留的余地,也是知晓皇帝一直没忘当年道衍之死。柳娘也没忘记以杀止杀,弘扬功德,能为祸一方的,肯定有背景,大多数是官员。监察官员是都察院和锦衣卫的职责,白莲教走江湖野路子,不免捞过界,并不为官员所喜。皇帝也怕这样细致入微的侵入,瞧不上官员信奉白莲教,若是查清楚了,定会贬谪。
可柳娘去武当少林走一圈,才发现帝王将星、才子俊杰的宣传和看中是多么重要,能在这两处做主持、掌教之人,身上愿力也十分惊人。好似平凡的山川河流,得了帝王将相青眼,就能自豪的宣称“某某曾一日游”,用以吸引普通人,以他人赠与的荣光而自得。
柳娘却始终不愿妥协,一直坚持这自己的修行之道。如今白莲教已经遍布中原大地,核心弟子有诚心有手段,若能沿着她铺好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当可成常法,流传后世。
“徒儿让师父忧心了,这就去回复使者。”蒹葭躬身告退,自去应付使者不提。
远离的朝堂,虽有诸多不便,但也远离的那些杀伐斗争。“我们白莲教从未因朝代更迭而衰落过,一直不间断传承至今。”蒹葭作为第二代掌教,幻想着后世之人,能如此自豪的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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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榛
乔榛从一介落第秀才,弃笔从戎,坐到了四品高官的位置十分自得。早年他以白莲教弃徒的身份加入燕王军队,颇受排挤。不过乔榛是个忍得让得的人,跟着柳娘学了一身外家功夫,在军队中战力在中上游。又因识字,受到上官看中,在靖难之役时以战功晋升为五品武将,又带着发的战争财,在金陵帝都过的十分潇洒。
有谁能和他一样半路出家,却一路青云直上?乔榛觉得自己的经历,足以写一篇传奇小说,被人传唱了。迁都北平“行在”之后,乔榛已到了提拔的年限,准备一鼓作气攀上三品,日后也能称一声朝廷大员。
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皇城三大宫殿被劈,陛下明发诏书,白莲教掌教唐柳娘居然未到,大大扫了陛下的面子。
乔榛向来以白莲教人自居,当年被逐出门墙之时,唐先生的确不许他借白莲教名头招摇撞骗,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莲教不曾有人来澄清流言,就算多数人知道他是弃徒又怎么了?他是有白莲教背景官职最高的人!乔榛洋洋自得道,白莲教肯定也舍不得他这样背景的人从朝堂陨落。
朝廷看在白莲教信众广泛,又安分守己的份儿上,也从来不曾为难他。现在这事儿,乔榛也想不到会连累自己。
乔榛还盼着升官发财,可下诏狱的圣旨突然就来了。四品官,在这京城公卿多如狗的地方,居然能得陛下降旨,算不算另类殊荣?乔榛突然大开脑洞。
被抓进诏狱之后,锦衣卫翻来覆去问他关于白莲教的事情。乔榛已经多年不曾接触白莲教核心,白莲教也随着时间略有微调,乔榛知道的并不多。
乔榛十分以出身白莲教自傲,等到鞭子打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不对。
“我是白莲教的人!白莲教的人!”乔榛挣扎咆哮,锦衣卫却视若无睹,继续用刑,看他实在招不出什么了,才把软成一滩烂泥的乔榛丢在牢房的干草上。
“回禀陛下,乔榛吹嘘出自白莲教,所知尤不如臣知道的多。江湖上早有传言他被逐出门墙,看来不是谣言。”锦衣卫指挥使跪地禀告,此次天子下诏白莲教掌教拒不应招,让陛下十分恼怒,经过这么多年的明察暗访,也是时候收网了。
“朝中有多少人信奉白莲邪教?可掌握清楚?”皇帝不辨喜怒问道。
“回避下,三品以下官员全部探查清楚,三品以上还需半年。臣请旨,待查探清楚之后,一并处置。”
“不必,查到多少杀多少,先拿乔榛开刃吧。一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之人,人头送给唐掌教!”皇帝冷笑道,朝中都是人尖子,看到他这个君主不喜白莲教,就算心里信奉,也不敢表露出来。都是踩着无数人头才立在朝堂上的人,皇帝不信他们敢与天子作对。谁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信仰,与赫赫黄全做对。皇帝心疼三品以上高官培养不易,准备敲山震虎,相爱这些人会迅速抛弃白莲教,重心转回朝堂。
乔榛被杀,朝堂空气突然紧张,朝廷大员都回去叮嘱妻子、老娘,这段时间就不要烧香拜佛了。谁这道锦衣卫躲在哪个角落,等着抓他们的小辫子呢!
迟到多年,乔榛的惩罚依旧来了。
…………………………
田采薇
田采薇最终在三十岁“高龄”嫁给了武当山一位道医做妻子,柳娘的几个徒弟十分尊敬大师姐,也知道柳娘素来疼爱她。众徒儿说不出“不许带走白莲教医术”这样的话来,可私下里仍旧不太开心。
柳娘的弟子并非清一色女子,也有几个男徒弟:“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大师姐辜负师父一番厚爱,当真让我不快。女子容易沉湎于情爱,把白莲教教到一个女子手上,是否太过儿戏。”蒹葭一向得人心,也忍不住有人嘀咕。
“你小声些,师父难道不是女子吗?”旁边有人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