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我憎恨这个世界,我更应该改变这个世界。
赛尔菲许被逮捕之后,无感在城市进行搜索,协助修復城市、帮助人民以及逮捕赛尔菲许的同党。主谋赛尔菲许被判处死刑、帕恩再次被关进无感的牢中、菲儿因为中途回心转意,因此没有被惩罚,只是交由无感保护管束。
然而谁也没有找到洛芙的踪跡,大家猜测,洛芙透过能力化身为其他人逃离现场。
议会之中,议员们正在讨论新法的去留。
「这次的事件不就证明,我们需要更严格的法律管理神选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他们实在太危险了!我们怎么能确定,下次不会再发生一样的事?我们怎么知道,神选人之中不会再出现下一个赛尔菲许?」
首相出言反驳:「这次的主谋赛尔菲许,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犯罪,新法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实行的。在怎么说,赛尔菲许也不是新法下的產物,反而该说是更严格的旧法,才是创造赛尔菲许的原兇。」
然而反对方并没有打算放弃:「无感的局长是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杀人犯,我们真的要把我们的性命交在她的手上吗?她是神选人,难道她未来不会偏袒神选人吗?」
「你们没认真看这次的报告吗?你们嘴中邪恶的神选人,可是为了救我这些人类而和神选人战斗喔!若是你们执意废除新法恢復旧法,她也只能卸除局长的职务。请各位想想看,若是神选人之中最强的神选王无法保护我们,那下次再发生赛尔菲许的事件时,谁能有能力保护我们呢?」
「可是……」
「吉儿蒂?席恩担任局长保护我们的前提,就是新神选人法的存在。请问反对新法的各位,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能保护人类呢?」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由吉儿蒂?席恩担任无感的局长。让神选人担任管控神选人组织的局长,本质上就是错的!」
「议员……我想请问,难道我们人类就不是由人类控制管理吗?难道人类的罪犯不是由人类的警察对付吗?」
「这……这不一样……」
「这没什么不同。所以让神选人对付神选人罪犯,或者是管理神选人,根本不成问题。而且……各位都知道神选人都拥有特殊能力,各位认为人类击败神选人的机会比较高,还是神选人打败神选人的机会比较高?还是我误会议员了?议员其实是想亲自上前线对付神选人?」
「我……我不……」反对的议员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话反驳,只能闭上嘴巴。
见到反对方没再提出异议,首相马上说:「投票吧!就在此时此刻,让我们决定新法的去留,决定人类和神选人的未来。」
当所有人都按下桌上的按钮之后,首相开始宣读投票结果:「赞成废除新法的,一共一百零五票。反对废除新法的,一共两百三十六票。十五票选择不表态。那么……根据议会的投票,我们决定不废除新法。」
首相离开会场,穿过争相访问的媒体,进到长礼车内。无感的局长,吉儿蒂?席恩已经在车内等他。
「看来你成功说服他们保留新法。」
「大部分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这次若是没有你和其他神选人,我们人类是不可能打败赛尔菲许的。」
「谢谢你。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首相。」
「不必谢我,就像赛尔菲许说的,我只是利用你获得更高的支持率,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吗?」吉儿蒂微微一笑:「我可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当初我向你提出新法时,你不可能知道新法能提高支持率,但是你还是接受我的提议。」
首相轻轻一笑:「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威胁我使用新法的?」
「是吗?我以为我是说服你的。」
「在我面前的可是能杀我的神选王啊!我能不答应吗?不过……你说的没错,当我听到新法时,我已经认定新法会成功了。」
「为什么呢?」
「因为人类也一样啊!就算有死刑,杀人犯还是层出不穷,显然邪恶的诞生,和法律是否严格疫点关係也没有。我认为不论如何邪恶都会出现,可是太过严苛的法神选人律,会把没有恶意的神选人逼上绝路。」
「原来如此。」
◎◎◎
更好的世界,一个能安稳生活的世界一直是菲儿期望的。她身为赛尔菲许的同党,自然是逃不过自裁。
可是所谓的保护管束,只是让她在琪儿的花店工作。
这是她以神选人身分受雇的第一份工作。
「菲儿帮客人把玫瑰花包起来。」
「好……好的。」
虽然有工作是件开心的事,可是再这么多人面前工作,果然还是很可怕。
「不要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琪儿对她露出温暖的微笑,菲儿喜欢待在她身边,只要待在她身边,恐惧的心情就能稍稍减弱。
靠着琪儿的鼓励,菲儿成功的撑过一个工作日,没有使用恐惧的能力躲起来。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喔!」面带微笑的琪儿称讚她。
「谢……谢谢……」
「小菲儿真的好可爱喔!」琪儿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吓得菲儿差点发动能力躲起来。
「我来看看菲儿的情况,看起来你适应的不错。」就在此时吉儿蒂推开店门,走到两人身边。
「当然囉!小菲儿可是聪明的孩子呢!」
「还……还好啦……」
自从和父亲分开之后,这还是菲儿第一次被其他人称讚,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怀念这样的感觉。
吉儿蒂轻拍飞儿的肩膀,眼神中带着歉意:「之前的日子,过的不好吧?」
「我……还……还好……」虽然之前的日子真的过得不好,但是看着吉儿蒂愧疚的神情,菲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吉儿蒂叹气:「这也算是我的错,虽然新法规定不能以神选人身分为由不雇用神选人,但是果然还是会被其他理由刷掉。」
「这……这不是你的错……」
虽然以前她曾因为这点讨厌过局长,但是了解局长以后,她知道局长也有难处。
「菲儿,如果不习惯这里的工作,你可以到无感工作。不是成为无感的队员,而是到无感的食堂之类的地方担任员工。目前我暂时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利用无感释放出职缺给神选人。毕竟没有工作的话,那些神选人就只能靠犯罪来维持温饱。」
「小吉儿想的真透彻啊!」琪儿笑着称讚。
「这是我的工作。」
「谢……谢谢……」菲儿觉得自己应该向吉儿蒂道谢,好不容易从恐惧的心中挤出这两个字。
「嗯?」
菲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明明做了……不可饶恕的是……可是你却帮助我……明明我也是你的敌人……明明只要杀掉我就好……可是你却选择帮我……所以……谢谢你……」
吉儿蒂摆摆手,彷彿这没什么:「我也曾做过不可饶恕的事。很多神选人都做过不可饶恕的事。」
因为几乎所有神选人都是在痛苦中觉醒的,刚觉醒时也会因为强烈的情绪,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是只要你有悔过的意思,愿意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力量,那你就时一个值得被帮助的神选人。」
菲儿强忍住泪水,再次向吉儿蒂道谢。
了解吉儿蒂之后,菲儿更加确认一见事。
如果是她,或许真的能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如果是她……
也许未来菲儿能不用在恐惧中生活。
◎◎◎
「爸爸……妈妈……」修门将鲜花摆在父母的墓碑前。他曾在父母的墓碑前发誓,一定要杀了赛尔菲许,杀光所有的神选人,为他们復仇。
虽然他没有杀光所有的神选人,但是他还是做到了,他成功地为父母復仇。
赛尔菲许已经被判处死刑,曾经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中的恶魔,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修门轻触父母的墓碑,第一次在他们的墓碑前露出微笑:「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救我。我总算是,没浪费你们救下的这条命。」
「曾经我在这里向你们发誓,我会为你们復仇,我会杀了杀死你们的兇手。我现在才知道,我被我的恨意蒙蔽。我现在才知道我将我的恨意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一群人身上。我才知道我错了。」
被愤怒被憎恨以及復仇蒙蔽的他,眼里只看得见人类的痛苦,或者该说他只想看见人类的痛苦。
他只知道神选人利用他们的能力伤害人类,只知道许多人类因为神选人失去家人、失去好友、失去爱人。
修门完全忽略了神选人承受的痛苦,甚至在听到他们的故事时,也对他们嗤之以鼻。
即使是乐观或者是快乐这样看似正面的情绪,他们也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之后才觉醒的。
应该说修门一直都知道只有强烈的情绪能让神选人觉醒,可是他一直忽略这一点。
神选人和人类的区别,是神选人能承受人类所不能承受的强烈情绪。一般人类在如此强烈的衝击下早就死了,唯独神选人能存活。
究竟多大的痛苦、多强烈的情绪才能让人类死亡、令神选人觉醒,修门实在难以想像。也许正因为难以想像,修门还有其他人类才无法理解或者同情神选人,只是一昧的将他们当作恶魔。
如果他一开始就相信吉儿蒂局长,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也许他就能阻止更多人的死亡。
「修门。」身后传来吉儿蒂的声音。修门缓缓地转过身,他还不擅长分辨眼前的吉儿蒂是公主还是女王,但是他从吉儿蒂透漏的神情,猜测对方应该是女王。
「局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公主要我来的。」
「公主?」
「她要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多谢公主的关心,我很好。」
「还有……我和公主的生日就快到了。普斯提夫、龙妮、琪儿还有其他人都会来。公主要我问你能不能参加?」
普斯提夫不可置信的看着吉儿蒂:「我?」
虽然他们合作打败赛尔菲许,也算是解开过往的误解。可是他们的关係从来就称不上好,顶多只能算是上司和下属的关係。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好像也是吉儿蒂会做出的事。
「对公主还有对我来说,你已经是同伴了。」
「我……一定会去的。」
注视着女王,修门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他看过女王的记忆,体会过女王的心情。他很清楚在同样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向人类復仇。
可是女王并没有那么做……
「你不恨那些人吗?」
「嗯?」
「你难道不恨那些欺骗你、伤害你、强姦你的人吗?」
「如果我不恨那些人的话,我就不会因为憎恨觉醒成神选人。」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赛尔菲许杀了我的父母之后,我满脑子都是憎恨和復仇。可是局长……你却没有那么做。」
「我可不是圣人,我当然也想復仇。曾经我也想杀光人类,看着幸福的他们我的心就无比痛苦。我心中的憎恨从来没有消失,我依然憎恨着这个世界。」
「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想復仇呢?」
「你要感谢公主,若不是她说服我,我恐怕已经杀光所有的人类。人类不了解神选人,他们不了解成为神选人要经歷的痛苦。他们以为神选人就是一群拥有力量的不法分子。过去的我认为,只要带给他们同样的痛苦,人类就能理解我们。过去的我就和赛尔菲许一样。和公主谈过以后,我才知道……」
吉儿蒂说着,淡紫色的双眸望向远方:「正因为我憎恨这个世界,我更应该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