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心之所向处

    万丈高空，虞韫踏剑而行。
    掠过诸山群峰，山色空漾。
    外峰，飞鸟穿林，丝绦拂堤，亭台楼阁雕檐玲珑，白衣弟子三两成群。
    她去了林逸处。
    “虞韫？”
    正巧林霏出门，瞧见她便快步迎上来。
    “你无事吧？”
    虞韫惊讶的看她：“我尚可，你的脸？”
    林霏那伤痕交错的面容如今莹白如新剥鲜菱，一双苍凉杏眸也鲜活娇俏起来，她拉着虞韫娓娓道来。
    原来是一年前，旬易竟然莫名其妙的找到她并予了她复颜丹，说是替虞韫给的，她才得知虞韫为了帮她恢复容颜竟然去了怜花秘境阴风谷，生死不知。
    旬易这一年还来送了好些丹药，就算没空也会托他师兄送来。
    两位亲传交好，也因此外门没人敢欺负他们兄妹。
    林霏心中坠坠一年，如今见到活人，她才放下了心。
    “旬易？”虞韫怔愣，他为何要做这些？
    林霏疑惑：“怎么？”
    虞韫摇头，与她一同进屋布下结界：“你们无恙我便放心了。这些给你，我过些日子打算出宗，归期不定，你和林逸多保重。”
    她打算先巩固修为一段时日，再出宗寻找修复神魂之物，于是来提前道别。
    简略的说了一下她现在是亲传弟子后她递过一枚储物戒，见林霏拒绝便强行给她契约上了。
    她想了想询问道：“你可要去往瑶光峰居住，那里清净些。”
    瑶光峰是揽泠峰副峰，她个人峰宇。
    却见林霏摇头，她道：“已经有真君打算收我为徒，待我筑基，便与我哥搬去那里。”
    她提起这茬，杏眸闪着熠熠光辉，一扫往日消沉，仿佛恢复了昔年的意气风发。
    “噢？那太好了！那今晚咱们一醉方休？”虞韫由衷欢喜，与她约定。
    昔日鲜活的小姑娘被磋磨的暮气沉沉，如今重复活力，她当然由衷欢喜。
    “好！”
    …
    圆月当空，流光阙阙，星河浩荡。
    星月峰丛林里无数鸳鸯野战。
    一高坡断石上，虞韫与林霏提着酒坛对月畅饮。
    醉望长松落落，卉木蒙蒙。
    一时无言。
    醉意浓时，林霏忽然靠倒虞韫肩上，夜色沉沉，酒气迷离，她轻声道：“你且做你想做的吧。”
    “我不想你再为我们奔波碌碌了，我哥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她醉眼朦胧，杏眸半阖，自顾自说着。
    “我早就释怀了。”
    “这一切本就不赖你，何须你担负这莫须有的责任…”
    “我不知你那些年经历了什么，但一定不易。”
    “现在这样就够了…”
    数年耽搁，被世事磋磨，见不到希望，若不是虞韫归来帮扶，给予了她希望，她恐怕早就……
    她心知修复神魂的希望有多渺茫。
    所以，她不想她正值鲜衣怒马少年时就背负这种缥缈无望的责任，为此耽搁大道，耽搁自己。
    本来…也不该怪她，当初的一时迁怒也早在她归来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烟消云散。
    虞韫感觉颈间一股热意烫人，她转头就见林霏玉颜绯红，满脸泪痕，正无声抽泣，嘴里还嘟囔着不成句的呢喃。
    已然醉的不省人事了。
    虞韫替她拭掉泪，仰头灌下一大口灵酒，酒水火辣，烫进心里，望着月华皎皎，她双颊融融，眼眶温湿。
    她怎么能放下。
    他们原本道途大好，却为她，一个正值少年壮志成了意识不清的废人，一个正值芳华烂漫容颜尽毁……
    他们又何尝不是无妄之灾，她若是真的不管了，良心岂能安逸，甚至比穆琳之辈还不如。
    修仙者也是修心者，立足大道需无愧于心，否则，心魔既成，大道无缘。
    虽然谈大道为时过早，但修仙者走的每一步何尝不是心之所向，由此堪见未来大道雏形。
    虞韫望着远处暗夜影绰下的山河幕幕，似卧龙，似伏虎，醉眼朦胧，峰峦苍茫幽远尽揽眸底，映起星眸熠熠。
    山河壮阔绘成一副瑰丽诡谲的画卷。
    那里，是她的心之所向。
    纵马江湖笑，余生醉逍遥。
    心之所向，素履而往。
    随心而至，随性而往。
    纵然尘缘世俗加身，她也不会忘了心之所往。
    心窍通荡，她周身忽的恍起清光，荡涤了身心。
    虞韫身心清透，积压在心底的烦闷郁郁在清光下荡尽。
    月白风清，她眉眼舒朗，胸膛振荡出畅意的低笑，揽着林霏仰倒，跌进草色绵绵中，醉看星河。
    心底悄然诞生一粒道种，漾着清辉随时发芽。
    ——
    昨天公祭日，就断更了一天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