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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深蓝色圆领开襟衫,白底藏蓝色复古缠枝花纹长裙,很合身,很好看,他给她买衣服从来不用试穿。
    镜子里姣洁的脸庞苍白如雪,没有血色的支持,像枝头即将凋零的花朵,憔悴落寞。
    以后离开程迩然了,过往的艳色不会再出现,许流年倒到床上,拉过棉被,闻着熟悉的浅淡的属于程迩然的气味,缓缓闭上眼睛。
    程迩然还在大宅中办邵碧青的丧事不会回来,今晚不走了,奢侈地再享受一夜吧。
    恍惚里程迩然的味道突然清晰,他惯常用的古龙水的气息,和着浅淡的呼吸像海浪涌上来,堵压在胸口。
    许流年怔呆呆睁眼看,程迩然就坐床前,干燥苍白的嘴唇,淡褐色的眼睛浮着薄薄的一层水光,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处,鲜明的痛楚令人心悸。
    自己这是太渴望看到他了,又做梦了吗?
    上天也垂怜自己,让自己在离开他之前还能做个美梦。
    许流年张开双臂,狠狠地勾住程迩然脖子。
    “迩然,我爱你。”她低喃。
    他的脸在她眼前模糊,感官的触觉却尖锐起来,快乐与痛苦缠结,仿佛附骨之蛆,固执地如影随形,不肯分离,不愿给她纯粹的美好。
    “我也爱你,流年。”他在她耳边沉声说。
    “咱们有一个儿子,你知道吗?”许流年嘻嘻笑。
    “你说什么?”程迩然呆住。
    下雨了,空中闪电划过,折射过一串明亮的亮光,不偏不倚闪进程迩然的眼里,满满的惊喜,那张本就迷人的脸庞更加英俊,秾丽明艳,翠色逼人。
    “我说,咱们有个儿子,用力点,让医生说我不能再生育的诊断成废纸,再给我一个孩子……”许流年妖娆地笑,如水蛇扭动身体。
    只有峻峻一个孩子还不够,她还想再生一个程迩然的孩子,在欢乐的盼望下出生的孩子。
    “好,再给你一个,咱们要生好多好多个孩子。”程迩然柔声说。
    闪电过后一声闷雷,暴雨倾盆,哔哔叭叭抽打着窗玻璃,程迩然艳极的五官扭曲变形,眼角眉梢染着汗水,痛苦地吼叫,时而温柔时而凶狠。
    许流年弓起身子,紧紧抓挠住他的背脊,咬他肩膀,苍白的脸庞越来越红艳,如桃花盛开,旖丽缤纷。
    ☆、第35章 大结局
    睡了绵长快活的一觉,醒来时,许流年在被子里贪恋地扭了扭身体,深呼吸闻程迩然的味道,忽而一呆,蓦地睁开眼睛。
    疲倦无力,骨头散架似的疼痛,嗓子眼干涩,所有的一切在表明,昨晚的疯狂的缠绵不是做梦。
    许流年有些发愣。
    身边空无一人,空气里隐隐约约的粥香。
    “醒啦。”房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一个的脑袋,随后大开,程迩然穿着标志性三角小内裤走了进来。
    许流年脑子里没反应过来,呆痴痴看他,又闭眼,拉被子蒙住脑袋。
    这是做梦!
    她处心积虑要把他的公司毁掉,她冤枉逼死他母亲,他们是死敌,怎么可能还有以前的温馨场景呢。
    “蒙着被子干嘛?还想睡,还是不敢见我。”程迩然忍不住笑,把许流年从被子里挖出来,“我咋觉得你变成一只小猫了,咱们那年救过的那只小猫。”
    很多年以前,许流年和他在街头救过一只猫,那只猫刚被暴雨淋过,猫毛*贴在身上,缩在犄角里进退不能,可怜兮兮看着一步一步朝它逼近的他们。
    没有报仇的念头,她不再是老虎,也不是温驯的猫。
    “你说错了。”许流年围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缓缓地撩开窗帘,“迩然,我不是你的负担,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分手吧。”
    清晨的阳光透射进金黄光芒,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纠缠不清,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程迩然愣愣看着她,半晌,低低一笑,道:“浴缸里我放好热水了,你去刷牙洗漱,出来吃了早餐我们再谈。”
    卫生间洁净如昔,浴缸里的水冒着袅袅热气,淡淡的青草药清香扑鼻而来,看来浴汤是熬的中药汁。
    坐进去,热水浸泡,肌肉到骨头松懈了下来,很舒服。
    满腔心事,许流年没泡多久就出来了。
    客厅餐厅卧室各处找遍了不见人,许流年愣住。
    又出什么事了吗?程迩然竟然话都不留一句就走了?
    电视里传来声音,许流年犹疑着走过去。
    视盘机在播放,画面里出现程迩然的汽车,程迩然从车里走下来,南北向的大马路,大路一侧是条幽长暗黑的巷道,程迩然左右看了看,朝巷道里面走去。
    崎岖不平的路面,很窄,一百多米后,外面马路的路灯余光完全消失,暗沉沉伸手不见五指,程迩然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许流年忽然感觉到一股与巷道的潮闷不同的气味。
    浓重的血腥味。
    静!无声无息令人窒息的静寂。
    许久许久后,许流年遍身冷汗,忍不住要尖叫着拿手机打电话找程迩然时,微弱的光芒打破了眼前的暗黑,巷道地上侧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熟悉的高挑身材,俊挺的眉眼还是刚才见到的样子,只是眼睛紧闭。
    心脏在瞬间被掏空,躯体进入风烛残年状态。
    明知道这是视盘机里播出的东西,程迩然跟她分开不过半小时,不可能出什么事,可是,理智却无法控制害怕惊惶。
    当年在深山老坳里,她和那个买她做老婆的老汉斗智斗勇,被抽打得遍身血肉模糊,仍能冷静地分析一切,百折不挠与之斗智斗勇,眼下,却失去了生命力。
    “迩然……”许流年低喃,头晕眩得厉害。
    这不是真的,拿手机打电话给程迩然就可以证实了,双腿虚浮,脚下地面海浪似绵荡起伏,软绵绵站不起来迈不开步。
    “这是真实地发生过的事,三年前,我到处找你,误闯了一个毒枭的窝点,毒贩子以为我是警察,把我敲晕了,这是当时出警的警察带着的电视台的记者拍下来的片段。”
    背后传来程迩然低沉的声音,他没出事,许流年心神一松,整个人栽倒地上。
    “流年,你还要跟我分开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不离开我。”程迩然走近,蹲了下来将她抱起,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紧紧抱住。
    “我那么残忍,想弄垮你的公司,还逼死了阿姨,你不恨我吗?”许流年幽幽问。
    “高伯傭告诉我了,你以为是我妈派人把你卖进山区,所以才那样做,我不怪你,你要是没那么做,我才要生气呢。”程迩然挤了挤眉,“我的流年被人那么伤害怎么能不反抗?”
    “你不生气?”许流年呆呆看他。
    “不生气了。”程迩然轻笑,眉眼舒展,阳春白雪般的骄人容颜,春光灿烂才能仳拟的绝色。
    许流年面前出现蔚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狂风暴雨过后,风平浪静,海天相接,瑰丽无匹。
    他看着她,连呼吸都是扼杀人的温柔,他说:“流年,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许流年紧紧抓住他手臂。
    邵碧青死了,他怎么纠结一下都没有,而且心情这么好?
    自己受骗了,邵碧青根本没有死。
    许流年低下头,狠狠地咬住程迩然脖子,她咬得很用力,毫不留情,血腥味在口中漫延,程迩然深吸气,不敢挣,半晌,哭丧着脸道:“你别生气好不?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迫于无奈才出的下策嘛,晚上我跪搓衣板行不行?再不然,金鸡独立站墙角?或者,倒吊金钟跪床头……”
    “一个月不准碰我!”许流年咬牙切齿大吼。
    “这惩罚太严重了!”程迩然肩膀都塌了,俊挺的眉头皱到一处。
    “两个月不准碰我。”还敢讲价,许流年气得脸孔通红。
    “两个月!你不让我活啦?换别的行不行?”程迩然哀嚎。
    “三个月,再说就是一年。”许流年怒骂。如果不是一年自己也捱不住,她很想说一年。
    敢骗她,害她那么伤心,只是三个月惩罚太小了。
    程迩然不敢再开求饶了。
    “老婆大人,请用早膳。”
    早餐很丰盛,中西合壁,吐司火腿,清粥小菜,蟹黄包等等,许流年每样都尝了一点,吃饱喝足,搓点圆滚滚的肚子,歪到阳台秋千架上,翘起二郎腿,哼道:“想问什么快问,不要欲言又止的。”
    程迩然憋了那么久想问,得到机会,赶忙问。
    “你怎么猜到我妈没死的?”
    “我要是猜不到,跟你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么日子就白活了。”
    还能猜不出吗?看了那个视频,知道他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再想想他一点不见伤心的样子,他那么孝顺的人,母亲死了没理由无动于衷,哪里还猜不到邵碧青没死。
    被这样作弄,许流年心口怒火又烧了起来,柳眉倒竖。
    “对了,你昨晚说给我生了个儿子,怎么回事?”程迩然不敢再问,赶忙转移话题。
    “你见过了。”提起峻峻,许流年紧张起来,急忙穿衣服,拽程迩然上医院,“峻峻得了骨髓炎……”
    峻峻?跟于晓南在一起那个孩子是自己和流年的儿子!
    欢乐的气泡在空气中流动,拖曳出彩虹般的梦幻颜色,程迩然怀疑自己在做梦,这个梦美得他不愿醒来。
    骨髓配型下来,程迩然跟峻峻的也不合适,幸而高伯傭的骨髓和峻峻相匹度极高,高伯傭毫不犹豫同意抽他的骨髓给峻峻。
    手术进行时,严楚歆和高庆阳都来了。
    “我们去复婚了。”高庆阳红着脸小声对许流年说。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妈妈。”严楚歆别别扭扭说。
    许流年想起自己难产而死的母亲,摇了摇头。
    邵碧青说得对,旁的女人恩情再高,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邵碧青和程振海去城外寺庙给峻峻跪拜求平安签了,两人捧着平安签到来时,手术室的大门恰好打开。
    “手术成功。”医生笑道。
    三个月后,峻峻出院,三月三,许流年和程迩然举行了久违的婚礼。
    陈思怡和孟子梓都来了。
    原来约好一起举行婚礼的,而今却只有一对。
    “我以后不再去陪酒了,我交了个男朋友,他对我很好。”陈思怡笑道。
    她的男朋友是成方周吗?许流年笑了笑没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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