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103节
气息交缠,陈又涵终于按着他亲了上去,吻了又吻,滚烫的话语烙印在耳边:“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我是做梦吗?这一个月比我过去两年做过最好的梦还要好,你答应我了,对不对,是真的,戒指戴在你的手上,不是我的幻想。妈妈那里觉得没把握可以不说,我会努力。……我不能再失去你,答应我,”陈又涵气息都有点喘,他讲话一惯漫不经心,什么时候语气如此急切过,呼吸一次急过一次,他不得不命令自己强行冷静数息,才继续说,“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告诉我。”叶开看着他,良久,风都起了,他动了动嘴唇。
很轻的两个字,陈又涵听到了。
“老公。”
没有星的夜里,无端端好像看到了星河。
老榕树百岁的年纪,想必不会计较他们的没羞没臊。
保安为叶开开门,仍然叫他少爷。只是少爷在步入院子后,不同寻常地回头看了一眼。他顺着看去,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沐浴着月光站着,夹着烟的手半抬起朝叶开示意了一下,姿态慵懒,脸上的表情很淡,但莫名让人觉得他有在笑。
保安认出这是陈又涵,费解地想,陈少爷为什么不进去坐坐?随即又发现了叶开指间的戒指。那么漂亮,漂亮得让人动容。
叶开冲他笑了笑,他顿时收回目光,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而后吞咽了一下。
主屋别墅灯火通明,叶开闲庭信步,带着戒指的左手垂落在身侧。
刚过喷泉,陆叔迎面从玄关出来,他住在旁边那栋别墅,想是告辞回去休息。见到叶开,陆叔一怔,惊喜道:“小开回来了?”
叶开点点头:“爷爷也回家了?”
“下午回来的。”
叶开胸腔里一颗心脏倏然拔高急跳,又缓缓地回落。他笑了笑:“您早点休息。”
陆叔“哎”了一声,余光看到他的戒指。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叶开就问:“好看吗?”
陆叔只能说:“好看,真好看。”
进玄关,贾阿姨对几个佣人交代明天的早餐,见到叶开,几个人都问好。贾阿姨年纪上来了,需要常戴老花镜,看着倒越来越有管家的模样。她见到叶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声音柔和慈祥:“小少爷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有美龄粥。”
他和陈又涵在繁宁的玻璃阳台上用了晚餐,因为口是心非地夸了句lucas的煎羊排更好吃,晚上便被迫当了回裁判。口说无凭,硬是多吃了半块才完成了自证。他以前觉得逗陈又涵吃醋很有意思,有变态的快感,被干了几回外加今后半年都不想再闻到黄油黑胡椒的下场后,现在只想抽自己。
“不了。”叶开谢绝。
贾阿姨的老花镜配得不错,这让她第二眼就看到了叶开的戒指。她没陆叔那么含蓄,大惊小怪地感叹:“哎呀!让我看看,好漂亮的戒指!”
叶开递出手指:“哪个更好看?”
贾阿姨沉吟地做着痛苦的选择,最后说:“还是这个婚戒比较漂亮呀。”
随即摘下老花镜,对叶开很慈爱地笑了笑:“真是会挑,我看着呀,跟你是再配不过了。”
叶开在她的注视中走进客厅,灯光很亮,如昼。沙发上,叶瑾敷着面膜,手里拿了本影视期刊。察觉到叶开的动静,她立刻摘下面膜放下杂志,虽然尽力佯装自然——但仍然紧张地问:“你回来了?”
“怎么?”
“这么久没回家,我以为——”她的眼睛比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当然更亮,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堵住,怔了两秒后,抿唇一笑:“没什么。”
叶开俯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泡好的普洱桂花,很适合消食。他喝过一盏后才对叶瑾说:“不用担心我。”
叶瑾重新坐下,搭起二郎腿,拿起那本翻了一半的杂志。看到哪里不知道了,胡乱翻开一页,叶开叹一口气,“姐姐。”
叶瑾茫然了一下:“怎么?”
“你该去洗脸了。”
叶瑾脸微妙地红了一下,趿拉着拖鞋,留给叶开一个睡袍鼓荡的风风火火的背影。
上楼梯,过转角,十二级楼梯后,二楼走廊出现在眼前。为了方便照顾,叶通和瞿嘉夫妇住同一层。书房亮着灯,叶开不动声色地深吸气,迈出第一步。只是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临时打断,他爸爸叶征从里面转出来,看样子是刚和叶通谈完事。
“宝宝?”叶征气质儒雅,相对便缺失了一些威严的气场。跟瞿嘉比起来,他很少过问家事,给予叶开的是含糊的自由和爱。
“爷爷在练字?”叶开主动问。
叶征点点头,还没出声,里面传来叶通讲话的声音:“小开,你来。”
父子俩擦身而过的瞬间,叶开小声说:“爸爸,你最近对妈妈好一点,多哄一哄她。”
叶征一脸懵,条件反射地答应了下来。
书房门轻轻推开,羊毛地毯坚实厚重,老人家不容易绊到,暗红色的提花纹路很古典。叶通果然在练字,年纪很大了,但还是可以一站站半个多小时。
知道叶开进来,他的视线也没有从宣纸上挪开。毛笔走势行云流水,儒雅中隐含破竹之势。
叶开自觉地站一旁磨墨。祖孙两个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叶通写完一行字长舒一口气,才问:“暑假过得怎么样?”
叶开恭敬地坦诚:“去公司去得少。”
叶通目光仍停在字上,似乎满意,又似乎不满意,沉吟着,琢磨着,嘴里笑道:“你还知道。”
“爷爷上次写的字,又涵哥哥很喜欢。他挂书房了。”叶开顿了顿,“他还说,爷爷要是不嫌弃,他还想多求几幅。”
叶通终于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捏着墨条的手上扫过,继而不动声色地收回,笑了笑:“我的字不值钱,又涵他就会哄人开心。”
“他是很会哄人。”
叶通点点头,毛笔在那方名贵的砚台上随意搁下,宣纸揭开一张,金丝楠木镇纸在崭新如雪的一面上抚过,半真半假地骂道:“不会哄人,我早就把他腿打断!”
叶开勾了勾唇:“您不舍得。”
“不舍得!”叶通哼了一声,看着叶开,虽然表情严肃近乎于板着,但目光却沉静平和:“……怎么舍得?又涵是个好孩子。”
叶开一晚上的冲动在这里画上句号。他心脏轻颤,鼻尖一酸几乎要涌出泪来。陈又涵很好,他不舍得他受委屈,他就是要为他争到一句认可,挣到一句承认。他小时候总缠着瞿嘉说“又涵哥哥很厉害吧”,瞿嘉总是敷衍。可是他的心上人怎么会不好?一桩桩,一件件,所有好的,他经年累月地讲给瞿嘉听。瞿嘉总问他,宝宝,夸陈又涵你有钱赚呀?他没有钱赚,他心甘情愿,固执地要所有爱他的人也能去爱那个他爱的人。
他们给他的爱那么好,那么饱满,他可以分给陈又涵很多。这样,就是两个人一起被爱了。
柔软的笔尖在砚池里蘸起墨,叶通问:“说吧,又涵他想求什么字?”
叶开想了想,在明亮的灯光下,他淡淡说:“就写……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尓昌尓炽。”
十六岁新年,他们在花市胡逛,那束像太阳一样的向日葵,那张包裹着太阳般向日葵的老报纸,“喜贺金婚”,他裱在相框里,放在书架上,是他所知的,最好的未来。
第107章
家政阿姨离开, 留下崭新铺好的床单,和熨烫得平整的衬衫西服。目之所及,所有东西都一丝褶皱也没有。
下午时陈又涵就收到了徐姨的微信。
她很谨慎, 虽然陈又涵已经把脏床单扔在角落,她仍然问, 少爷,这个床单被烟灰烫了个洞, 是不是可以丢了?
想是佣人拿不定注意问她, 她也不敢擅自处置陈又涵的东西。
理所当然地是让扔了。只是心里难免闪过昨晚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干他的画面。就如同他现在站在卧室里,看着雪白的绷得堪比五星酒店的床,他又想起了叶开那时候的样子。
人生中总有那么些微时刻, 如同冰块浮出水面, 意识会突兀地鲜明起来, 让你清楚地认识到, 从今以后, 你的人生将不同了。
八岁那年,多少名贵的药材和顶级医疗团队也没有挽留住宁姝的命,他看到白布盖住他母亲瘦削、苍白、带着笑的脸,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食指。
温度没有流逝, 他的耳边还有宁姝最后的话语。她说:「涵涵,妈妈爱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个坚定的小男子汉了, 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 都要好好地、认真地对待自己,好吗?」
担架车的滚轮滑过灯光冰冷的长廊,陈又涵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意识到他的人生有什么不一样了。
三十三岁那年, 在斐济,他最后问了一遍叶开,「点到为止,好聚好散,对吗?」
那天的月光铺满了斐济的海面,叶开睡了,他在阳台上抽完了一支又一支烟。从西湾的情动,醉酒后蜻蜓点水的一吻,他无数次确定自己的喜欢。成年人的动心不值一提,唯有决心才令人动容。他可以让自己对叶开的喜欢压在心底如花香在雨中逐渐溃散,但抽完最后一支烟,他回去时看到叶开熟睡的侧颜,被月光勾勒得那么柔和。
带着烟草味的指间划过他的脸颊,他在心里说,好吧,小朋友,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南太平洋的浪涌声温柔恒定,他为他重新掖好薄毯,轻轻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的人生有什么不一样了。
三十四岁,繁宁空墅门外,他收到叶开送回来的纸箱,滑雪板崭新的,真不知道他在去年冬天有没有舍得用;蓝宝石依然璀璨,看到的时候想起他十八岁生日那年开玩笑地说,「又涵哥哥,你这样谈恋爱倾家荡产啊。」
相爱离别来去如风,一年零五个月,他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走进自己熟悉的房间,好像哪个角落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他竟然端起水杯,对着虚空轻轻地叫了一声“宝宝”。
没有人回应,八月的阳光晴好,那时候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失去了叶开。
陈又涵一颗一颗缓慢地解开衬衫扣子,沉浸在回忆里的目光柔和。过完生日到底应该算三十六还是三十七?
总而言之,他站在这个深夜,想着白天山坡别墅的吻,晚上榕树下的那一声“老公”,想着约定好的那一面月季花墙在夏天该如何充沛美丽,意识再度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告诉他,陈又涵,你是可以拥有婚姻的人了。
不是利益联谊,不是貌合神离,是和自己相爱的人,有一座房子,有同一个未来。
这样的意识鲜明深刻,让他千疮百孔冷硬冷峻的心招架不住。
周一的gc总部大厦笼罩着不一样的氛围。
这里是宁市寸土寸金的cbd黄金地段,gc的楼标出众醒目,日复一日地俯瞰着西江宽阔江面上游弋的邮轮。全玻璃楼梯一气呵成,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上面倒映着的蓝天白云。
不仅仅是经过一个周末休整后的懒散或活力四射,也不仅仅是楼下大堂焕然一新的鲜花和香氛,纵然前台小姐的笑容看着都比平时更甜美温柔,但这些都不是全部——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从空气中就已经涌动起的、虽然刻意压抑却仍然雀跃的心情了。
好心情随着茶水间的咖啡和锃光的镜面电梯漫溢上升。
很多人等了一上午,到十一点,六十五层,gc商业集团的楼层,总裁办公室推开,陈为宇和总助顾岫从里面阔步而出。
坐了这个位子不过一年多,陈为宇瘦了很多,啤酒肚见小而精神奕奕,稍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的顾岫仍是老样子,内敛儒雅而温和,步伐坚定。老员工都说,是因为顾总是陈总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啊。
随着他们的脚步鱼贯而出的,是各业务部门和职能部门的主要领导人。只是相继站起身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一个挨一个推开转椅,从工位上站起身。
前台今天化了一个很漂亮的淡妆,飘带衬衫职业又甜美,包裹着腰臀曲线的一步裙和纤细羊皮高跟鞋都挑不出错。她们站在陈为宇和顾岫左右,因为紧张,掌心偷偷在裙角擦了擦。
电梯显示楼层,从六十到六十五时眨眼之间,却将呼吸拉得很长。“叮”声响,银色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身高腿长,严格锻炼下的躯体包裹在剪裁高级质地奢华的定制西服之下,步履从容流畅,冷峻英挺的面容上表情很淡,只有唇角勾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有人敢去探究那一分笑意究竟是自己的眼花幻想,抑或是真的。
西服口袋夹着他的工牌,这是gc上至董事长下至扫地阿姨都逃不过的铁令,但却丝毫不减他的气质气场,甚至更添了一丝难以描述的精英感。
上面是证件照、姓名和职务。
陈又涵,gc集团董事局常务董事。
两部电梯同上,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七八位董事会高管,但存在感已经微乎其微。
不知道哪里的掌声打破了安静,继而如潮般响了起来
陈又涵半抬起手轻转宝玑腕表,声音低沉磁性,与他的英俊相得益彰。他是带着笑的,说:“怎么都站在门口?”
随即冲陈为宇伸出手,手臂有力而手指修长,五指并拢的样子利落倜傥:“为宇。”
陈为宇与他握手。虽然算起来是他的远房堂兄,虚长几岁,但在这样的情形碰面,他仍条件反射地感到诚惶诚恐。
陈又涵又微微一笑:“顾岫。”
顾岫握住他的手,掌尖冰冷,眼神很亮。
在众人的簇拥中,陈又涵走向办公楼深处的大会议室。
身后如何掌声响亮众星拱月,权力的风光和倾慕,都不过是他微不足道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