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
调侃归调侃,倒也不能真的在皇上跟前打起来,毕灵渊轻轻笑过,继而正色起来,问问众人对此事的看法,“让李刺史狠狠地痛击回去!”赵益理所当然地说着,完全没有想到恒阳能突袭凭州,还正是因了李弗乱的疏忽,
想起陆晗蕊说的陆氏在时如何的安定,毕灵渊忍不住在心里啐了李弗乱两声,和她一样念头的朝中大臣绝对不止一两个。
公孙渐瞥了一眼赵益,接着说道:“打是肯定要狠狠地打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凭州刺史游湛怎的这般不禁打?一个氏族辖管两个州,怎的连一支恒阳骑兵也挡不住?”
公孙渐与孙雅臣之所以这般不对付,原是前两年李炽举荐他为南部某州刺史,被孙雅臣上谏,说什么侍郎资历尚浅,恐不能服众。
如今他说这话,孙雅臣听着,冷冷哂笑:“凭州边防疏散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往前数数多少年,凭州都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侍郎大人不想想?”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以前有陆氏么。
人人心里都晓得,但没一个人敢在皇上跟前亲口说出“陆氏”二字。
公孙渐马上回道:“说一千道一万,错在游氏,那么多年将边防戍卫交给明月州,不就是为了削减开支么?”
毕灵渊静静地听着,公孙渐也罢,孙雅臣也罢,都是在不停地推诿搪塞,借机踩对方一脚。
游氏数代在桃州凭州经营,往北有明月州戍卫,往南有天险地势阻隔,游氏没有什么过错,便不能轻易动他。
今日之事,反而是游氏巴巴上赶送来的把柄。
“丞相有何高见?”毕灵渊突然看向申黎,笑着问道。
申黎身形清瘦,眉眼温和又坚定,虽端坐众人之首,却沉默不语,皇上开口询问,他才缓缓道:“军报只说恒阳骑兵,却并未说是哪支部族,如今恒阳正值内部割据,自顾不暇,哪会做这般惹火烧身的事?还有李弗乱李刺史虽在明月州两年,但明摆着与游氏没什么往来,游氏本就是眼下最棘手的刺史王,当年陆氏在明月州,一是为了戍卫边境,二是做天子和朝廷的眼睛,说句不中听的,如今这境况,这只眼睛就算是瞎了。”
其余众人一听申黎提起“陆氏”,还借陆氏来指摘李氏,众人一时都懵了一懵,忙看向皇上。
毕灵渊脸上却没什么波澜,而是微微歪着脑袋认真听着,公孙渐回过神来,忙道:“丞相大人,你怎可当着圣上的面盛赞叛国悖逆之徒?”
申黎轻哼了一声:“老臣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老臣是为皇上效命,又不是为他李氏。”
此话一出,公孙渐登时就涨红了脸,正要开口辩解,见皇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沉声道:“那依丞相之见,如今该如何行?”
申黎继续道:“游氏一事宜缓不宜急,陆氏覆灭,桃州凭州愈发的不受掌控,说句不合适的,游氏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兔死狐悲……
众人又是一震,这个申黎是不要头顶上的乌纱帽了?还是活腻了?陆氏是叛国!
毕灵渊双手环在胸前,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轻笑道:“申先生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