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苏醒

    告别，可以很容易，也可以很难。
    不要而别是最容易也是最自私的告别。离开的人满心愤懑或者自以为是的牺牲，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人会念念不忘吗，他会不会找我。
    还有些告别是激情时的戛然而止，争吵，相互伤害，两个人的言语化成刀锋，一刀刀切下去，首先感知的是彻骨的寒冷，然后才是疼痛，就算某一天康复了，也有一条抹不去的伤疤。
    最普通的告别，是没有想要分离的告别。也许是时间，也许是空间，累了倦了，失去了联系，连再见都没有说过一声，偶尔会想起，但最终会遗忘。
    林静想起杨介元，想起傅衡，想起顾景，还有那些同伴们。
    幸好他因为生病已经离开了太久，让告别不会那么突兀。
    可是，傅熙照呀，要怎样能够让他接受自己的离去？
    他不希望自己的离去成为傅熙照内心的伤痕，那个人值得被珍惜，被好好地对待。
    傅熙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身体受的伤已经被治疗舱治愈，但头还是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不稳，所以并没有着急起来。
    傅淮坐在身旁，看到他醒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这次太冒险了。”
    “我知道，但已经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想着那些用身体帮他阻挡敌人自杀式袭击的卫兵，傅熙照叹了口气，“厚葬战死的卫队成员，如果有后代根据他们的意愿看是否愿意被接入傅家生活吧。”
    当时敌人的数量几倍于他们，虽然机甲性能不佳，但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傅熙照知道，只要敌人有一个活口，在灭杀他们之后就会清除一切痕迹，那样的话，他的死亡将永远无法找到凶手。所以他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才有机会留下线索。跟随他的卫兵们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反而更加英勇，如果不是将电磁风暴引导至近地位置后他幸运地看到了一条小路，靠着“明光”的防御能力撑到最后，按照他原本的设想，是会跟敌人同归于尽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傅熙照还以为自己不是死在电磁风暴下，就是死于窒息或者精神力溃散。
    “我找了林静。”傅淮没有隐瞒，就算逼着林镜走，他也不会抢走应该属于林镜的功劳。
    傅熙照的眼睛一亮，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总算转好一点。
    “想见他？”傅淮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傅熙照没有不好意思，他虽然没对傅淮说过什么，但是也没做任何的掩饰，傅淮看出来并不奇怪。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在治疗舱里不分白天黑夜，傅熙照搞不清时间。
    “以第一军校的时间来说是深夜，如果你想见他，就等到明天早上吧。”
    傅熙照点了点头，只要人在星舰上就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眼见到他了。
    人真的很奇怪，以前见不到的时候，也不会每时每刻想着他，但是现在他在身边了，反而脑子里全都是他。
    “你怎么想到要找林镜的？”傅熙照从不怀疑林镜能找到他，只是对傅淮会想到让林镜来找自己感到好奇。
    “记得战舞吗？那时候你说他能预估你的舞步。后来你们跟一年级团队战结束后，你说林镜开始的布阵是猜到了你的安排，只是因为战场环境而当场做出了调整。所以我想，如果有一个人能猜到你在柳宿二上的作战安排，那只可能是林镜了。但是我没想到他能驾驶机甲，速度还那么快。”
    “很快吗？大概有多快？”傅熙照知道林镜的治疗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不是彻底康复还没有定论，只是跟他视频连线的时候觉得他的精神不错，如果说傅淮都觉得林镜的速度快，那看来他大脑的问题确实解决了。
    “大概跟“明光”差不多吧。”傅淮话音刚落，就看到傅熙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种得意的表情就算得到他爸爸的夸奖都没有露出来过。
    “他比我估计的还要出色。”如果能够用制式机甲达到“明光”的速度，那林镜的精神力应该还在他之上。
    “哈，别这么高兴，原本CE的数值在第一军校的风头都快赶上你了，如果他的能力再有大的提升，估计你的未来战神称号也就没人再提了。”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关心这些虚名。”
    “但是傅家需要，你的父母关心。”
    “你不知道林镜的性格……”傅熙照不知道要怎么跟傅淮描述林镜，有很多很多私人的感受他不愿意让傅淮知道，不是因为他想隐瞒什么，只是很多太过珍贵的记忆他只想藏在自己的心里，自私一点说，林镜的好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但属于傅熙照的林镜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好了，不多说了，这次他救了你，你想想要怎么报答他吧。”傅淮把话说到就不再废话了，林镜要走，必然需要傅熙照的认可，救命之恩有时候是留住一个人的手段，有时候也可以是阻拦别人的理由，就看林镜怎么用了。